穹茕子根本无力去管苏念池死活,也再顾不上身后那她本可以避开的杀招,全部的心神,仿佛都随着墓室的毁坏而轰然溃塌。
后背的剧痛袭来,她不想也无力再强撑,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低估了自己的在意。
穹苍默然收掌,看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身影,此刻,颤抖着扑跪在满地尘土与碎石当中,因着局势骤变,两派弟子剑拔弩张的喧嚣,还有他加诸于她身上的重创,她全然不予理会,只是喃喃的低语,师父,师父。
温恕早在苏念池中掌之际,便撤招飞身相护,却还是来不及。
他摘下她覆面的银浦流云和薄薄面纱,触目便见她唇角溢出的殷殷血迹,而除此之外,她的面上惨白一片,再无颜色。
温恕心中一紧,不敢迟疑,也顾不得四周危机未退,当下将双掌放到苏念池后心的要穴之上,以己内力,助她顺气呼吸。
好在穹茕子心神大乱,暂且顾及不到他们,而有穹苍在一旁主持大局,场面尚未生变,是以能抢得片刻疗伤时机。
穹苍立刻着人将他二人重重护住,以防穹茕子的弟子趁乱伤人。
忽听得本派弟子一声尖锐的厉喝——“住手!”。
回过头,却见穹茕子竟在徒手挖掘穹崖的坟墓。
多名穹陵弟子上前欲阻止,都被她一拂袖击出数步之远。
而她神色不变,眼中却带着偏执的光,口中喃喃道:“既然墓室已毁,便是天意让我再见你一面。”
穹陵弟子自然还要再上前阻挠,穹茕子的弟子却如何肯容他们再近她身边,当下两派各不相让。
还是穹苍,出手止住了众人,示意穹陵弟子不得再轻举妄动,对他们的惊怒惶急并不理会。
他只是,目带悲悯的看着彷如魔怔一般的穹茕子,看她鲜血淋漓的双手,没有阻挠,没有作声。
而这时,苏念池悠悠转醒,只觉自己胸腹有如火烧,剧痛无比,又听见温恕问,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声音似远似近,听不真切。
她心内一凉,已知不好。
她自恃有天蚕丝衣护身,且料定穹茕子必投鼠忌器唯恐殃及穹崖墓室不会施全力,是以才敢如此一搏。却没有想到,到底是低估了一代宗师的实力,方才累己至此。
她虽已有悔意因太过自负而将自己陷于危境,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解眼前危局再图后路。
便对着温恕摇摇头,忍痛开口问:“她呢?”
温恕自然知道她问的是穹茕子,他此前一直心无旁骛为她疗伤,无暇分神,此刻四顾看去,见穹茕子徒手挖坟之骇人姿态,不由也是一惊。
苏念池靠在他怀中,顺着他扶持的力道看去,轻轻叹了口气,示意温恕带自己过去。
“你不用再挖了,穹崖前辈根本不在墓室里。”她说。
穹陵众弟子恨她先毁师祖墓室,又再出此诳语,奈何师门有令,虽不敢动作,却皆怒目向她。
穹茕子自然也是不信的,如充耳不闻一般仍未停手。
念池叹息一声,不再多劝。
温恕和穹苍也静静看着,没有阻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