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系辞上》中讲:“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时常传言中的
“神”
“道”,尽管被人们普遍敬畏,但没有人能够将他们临摹绘画下来,即便使用语言文字,极力去讲述或刻意来描写,也无法展现出来真相全貌。
人世间,凡有具体形状的事物,尤其能够摸得到或看得见的器具,无论言语讲述,还是文字描写,都相对容易一些,特别是彼此转述之间,在运用夸张、比喻等修辞方法时,可以近乎完整地再现这一类事物的形态和风貌、韵味与真容。
大千世界,不仅仅因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性情志趣差异和才智高低不等的条件因素,究其根本,是由于世间万物的道德理义,其本身就存在简单与复杂的性质区分,更有理解中困难与容易的程度差距。
自开天辟地以来,凡涉及音容外貌或性质意义的讲述或描写,无论使用语言还是利用文字,从来都离不开夸张和类比的表现性方法方式。
在古代《诗经》《尚书》里面,尽管遵循的是中正典雅,而其艺术风格,也确实堪称文学典范,但是又因为其涉猎事物范围极其广泛,其中所运用极度夸张和利用乖离形容的艺术特色,亦属比比皆是。
譬如《诗经•大雅•崧高》中
“崧高维岳,骏极于天。”是将四岳的险峻高度与天边看齐;而《诗经•卫风•河广》中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此处的刀即舠一种狭窄的小船)。”是指即便宽广黄河,也有极其狭窄的地方;再有《诗经•大雅•假乐》中
“千禄百福,子孙千亿。”旨在表明福禄惠及的子孙极端繁盛;还有《诗经•大雅•云汉》中
“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本是周王祈雨时,将当时旱灾严重状况,说成达到了人丁灭绝的程度。
另外,《尚书•尧典》用
“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讲述洪水泛滥的浩瀚;而《尚书•武成》有
“罔有敌于我师,前途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描绘武王伐殷时血流成河的残酷。
像上述这一些属于
“夸饰”的措辞,虽然明显夸大事实,但其作为文学艺术表现力,对于所描写的事实情况而言,确凿有益无害。
然而,像《诗经•鲁颂•泮水》中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却因为飞鸮落在泮林(贵族学校的树林)上,竟然将这种鸟类原本阴森萧杀的声音,也觉得美妙动听了;而《诗经•大雅•绵》则有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则是为了赞美国土肥沃,甚至把此地生长的苦荼,也说成甘甜如糖啊。
像这样一种带有浓厚感情色彩的浮夸溢美之词,虽然明显乖离事实真相,但如同前面的修辞方式一样,尚且属于先贤哲人垂范后世的经典范例吧。
所以,在《孟子•万章章句上》中,孟子曾经这样讲过:“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其大意是指,在解释《诗经》时,不能拘泥字词文句的表面意义,进而曲解了诗文整体的内容主旨。
如果通过诗词文意可以追溯,并能够把握准确作者的情志意愿,也就属于中规中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