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丹青峰天守阁。
玄衣女子站在窗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即使是一副挺拔俊秀的男儿装束,却也难掩那女儿家的清雅柔丽。只是她目光深冷,眉宇间透着股淡淡傲气,从容神色中总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一瞬短暂的寂静过去,她伸出手,将窗户推开。
窗外一片青茫,她的视线顺着山脉连绵延伸向远方,直到天尽头那片朦胧白雾里。
她只手轻放在深褐窗台边上,另一只手却紧贴腰间之物上,修长指尖轻扫过它。那是一把袖珍的匕首,之所以说是袖珍,是因为它比普通匕首足足小了两圈。即使形状娇小,却依旧让人能准确地感受到它沉重的份量。
匕首的宝鞘呈淡淡的黄铜色,上面是细密精致的古老图案,卷曲镂空的花纹。其精致诡异的形态,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之物。匕首的手柄与宝鞘刻着同样复杂的花纹,色泽纹理品相极好。唯一不同的是手柄的末端镶有一颗闪耀的红宝石,即使整个匕首看上去颇有年岁,但是这颗红宝石却历久弥新,璀璨非凡。
转瞬间十年已过,整整十年了。她的嘴唇动了动,目光投向如黛风光消失的远方。
昨晚子时,年过七旬的十六行镇堂元老萧四病逝,十六行四分五裂的局面终于从暗中摆到明面上,行中上下有的人心惶惶,有的则蠢蠢欲动。
“行主,杨迅与邓渊的人杀进了飞鹤峡,马上就要攻进东四行了!”人未至,焦急的声音已经先入她耳。
她沉缓地抽出腰间的匕首,目光扫过寒气凛冽的锋刃,那白花花的刃尖看上去有几个细小的缺口,但仔细看则发现这些缺口实则是两个刻字:惊鸿。
“哼。”雁云将匕首重新放回宝鞘之中,面容透着阴冷,“来得真快,四公刚去世,这帮人就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
这些年,西四行、南四行的人在做什么打算她都了然于胸,只是让她感到心寒的是四公才刚走,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甚至急不可耐地想要让她将行主之位交出来。这人心诡谲的十六行她面对了这么多年,而今四公走了,再也没有人能镇得住局面,所有面服心不服的人全都当即撕破了虚假面具。
仔细想来,这行主之位她坐得着实可悲!
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瘦弱的人,正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四公的关门弟子长榆。
“行主、快……快离开这里!”长榆喘着粗气,面色惨白。
霍雁云沉声问道:“东四行还有多少人手?”
“昨晚,西堂主杨迅以替师父挑选入葬福地为由调走了大批东四行的人,如今剩下不过百余人,绝不敌西南二行一众高手。”长榆说道。
“北四行的人呢?”雁云问。
“北四行似乎没有动静。”长榆神色焦急,看行主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语气更担忧了:“东四行人手不足,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行主此时若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能走。”雁云沉声又道:“我霍雁云是十六行的行主,眼下四公尸骨未寒,我又岂能抛下东四行一众兄弟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