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龙的伤在迟天宗的照料之下复原迅速,但是雁云的肩伤却愈合得缓慢。她心中明了,自己从小与毒物为伍,有毒的东西碰多了,多多少少都对身体有些影响。因此她身体的痊愈速度比常人要慢一些,当探龙的伤口已经脱痂了,她的肩上才开始有了结痂。
她一生的清闲时光,仿佛就是在木屋里度过的这些日子。
平日无事,就和迟天宗一同上山去采摘草药,然后将草药带回来细细配比研磨成泥,再帮探龙换药。若是毋须采药的时候,她便坐在低崖边上,看着这一山风光,看着迟天宗悠闲地在屋顶喂鸽子。有时看到他那一脸缥缈出尘的神情,她不禁在想,迟天宗会不会就是这山里的唯一风光。
“忘了一件事。”迟天宗忽然屋顶跃下。
“什么事?”雁云看他也不喂鸽子了,于是问道。
“屋里缺一味依寒草。”他看了看药架,“探龙的腿伤仍有炎症,热毒不消会影响痊愈。”
雁云习惯性地背上药篓,跟在迟天宗的身后。
两人虽然时常一同上山采药,但都喜欢一言不发,难得对上只言片语。他和她都识得这山里的所有药材,精通它们的性状与功用,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不用言说,默契自然而生。
这次雁云心里清楚,他们去采摘的依寒草是一种喜欢生长在寒冷泉水里的水草,有清热消炎的奇效,给探龙疗伤是再好不过。
但是她的手却不能碰冰冷的东西。
雁云和迟天宗来到山林深处,寻着流水声走到溪水的源头,一处藏在巨大岩石下的清泉。清泉隐匿于大山深处千百年,不见日月,早已寒冰刺人,阴凉刮骨。仔细寻找,却发现这依寒草生长之地极为乖僻,竟在岩缝下的潭水之中,唯有雁云才能通过这道岩缝摘得。
她看了看迟天宗,心一横,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手一碰到冰冷的泉水,一股钻心的痛就顺着她的指尖传遍全身。当她摘够所需的数量时,早已两颊冰冷,嘴唇青紫。
“你怎么了?”迟天宗看到雁云的苍白模样,心想手碰冰泉应该无碍,却不想她会变得这么虚弱。
雁云又疼又冷,额头上冒出细汗,嘴上却一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迟天宗立刻为她把脉,才发现她脉象紊乱异常,虚实起伏混沌,既不像中毒也没有看到任何外伤伤口。他不顾雁云反对,牵开她的衣襟,也不见她肩上的伤口有任何破裂。
疑惑之下,迟天宗将她横抱起来,快步赶回木屋,探龙看到雁云满头是汗却又不停发抖,立刻询问个中原委,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行主是被寒气引发了身体里毒素。”探龙知道她是为自己采药而引发内毒时无比愧疚,“行主长年累月接触毒花毒草,身体里积下了一些毒气,这寒冷之物会引发她体内的毒,我也是听萧四公说的,并没有真正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