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没料到小文他们一夜都没找过来,不过苦中作乐的想想:至少那些追杀的也没过来。
他家的小厮没来还可以理解,但夏侯遮身为将军下属却也没来。或许,外面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清脆的鸟叫回荡在山谷中,苏幕从昨日探寻的尽头又开始朝前走。跟着溪水的流向,总是能走到山谷出口的。既然不能靠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山涧的溪流中乱石林立,越是靠近下游,水势就越是迅猛。
两边石壁渐渐陡峭,苏幕拄着棍子小心的落脚。
“啊!”
前方突然响起尖锐的女声,苏幕一惊之下脚底打滑,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石头上。
疼痛让他蒙了片刻,直到有个女声颤巍巍的道:“……你是人,还是鬼?”
克制住想呼痛的欲望,苏幕抬起头。
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眉眼平淡,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此刻她正站在拐角的石头上,左手抱着身前的背篓,右手高举着药锄。
扫了眼她背篓里的草药,稍微适应了疼痛的苏幕扯扯嘴角:“差点就做了鬼。”
那个姑娘也渐渐恢复了镇定,她有些局促的看着苏幕:“我,我以前来采药从未遇见过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幕撑着棍子慢慢站起来:“没事,我和朋友是无意中掉下来的,能不能麻烦姑娘你带个路?”
石头上的姑娘徘徊了几下,似乎有些犹豫。
看到她的样子,苏幕思索片刻后扯下腰上玉佩,含笑道:“这是京中聚宝斋的物件,不值多少,就算是给姑娘的谢礼了。”
剔透的玉石在阳光下光华流转,虽然没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聚宝斋这个京中最有名的首饰铺那姑娘还是知道的。
目光闪了闪,她轻轻点了点头:“不用如此,既然遇见,那带你们出去也是应该的。”
溪水喘急,苏幕假装没听清,等到人过来后,他不容拒绝的把玉佩放进了那位姑娘的背篓里。
狭窄的山洞,阳光渐渐从洞口移到石塌上。
夏侯遮醒过来后有些懊恼,昨晚因为安了心,自归来后就失眠的他竟然真的睡着了,甚至连苏幕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负责执行计划的甲三摸进来汇报时,看见的就是自家主子捂住眼睛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些人到了刑部就全招了,但这事被皇上出手直接压了下去。”
夏侯遮勾唇:“本就是给他提个醒,让他拴好自家的疯狗。”
甲三愤慨:“二皇子都这么明目张胆了,难道这次还只是给点补偿就算揭过了吗?”
“不然呢?”夏侯遮语气平淡:“那是他亲儿子,里外亲疏这种最简单的事,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甲三咬牙,刚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不等夏侯遮指示,他压低声音飞速道:“刚刚苏公子遇见一位采药的女子,属下办事不利。”说完后,他立刻飞身离开。
冠军大将军在万竹山遇刺下落不明,当场抓获的刺客招供出是敌国奸细,皇帝震怒之下同意了将军府封山搜寻的要求。然而虽然封了山,却没料到那位女子竟然还是从一条极为隐秘的小路进了山。
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幕带着那名姓杨的姑娘回到山洞,一进去,就对上了夏侯遮灼灼的眼神。
……他发誓他在里面看到了控诉。
“将……将好碰到了杨姑娘,夏兄,咱们可以出去了。”苏幕侧身露出身后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改变了称呼。
看到石塌上的那个人后,杨芫花头脑里一片空白。她局促的捏住衣角,双颊飞红,喃喃无法言语。
夏侯遮看着来人,眼中闪过冷漠,随后又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苏幕身上:“你身上也有伤,不要乱走。”
苏幕笑笑:“没事,都是小伤。现在紧要的是先出去给你找个大夫。”
稍微回神了的杨芫花鼓起勇气:“我爹就是大夫,现在正在山脚的医庐里。”
苏幕惊喜:“那真是巧,不如……”
夏侯遮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到了山脚就有人接应。”说着他掀开被子,毫不客气的道:“我不惯用外面的大夫。”
看到他掀被子,杨芫花先是一惊就想避开,但不知怎么她的脚就是无法移动。
夏侯遮掀到一半冷声道:“麻烦姑娘避嫌。”
她心中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心神不安之下杨芫花没听清他之前说了什么。等到她红着脸出去,苏幕这才想起来夏侯遮的外衣被他丢弃了。之前两个男人相处没觉得什么,但现在来了个姑娘确实有些不便。
想了想,苏幕解开外面那层罩衣递过去:“夏兄你要是不嫌弃,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