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嘴角带笑的夏侯遮眼神一凝,旁边站在的甲二捂脸。为什么同是甲字营出来的人,竟然会有老九这么没眼色的东西。
始终蹲在一旁嗑瓜子的十二浑然不觉,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对男女之事兴致盎然的时候。他在甲字营里年纪最小,在前头几位的照顾下向来敢说敢问:“有多好看啊,是不是跟话本上画的妖精那样?她想吸苏公子的阳气吗?”
甲二木着脸直视前方,原来没眼色的不止是老九,是他高估了甲字营。
夏侯遮偏着的头扭了回去,冷色的床榻上,他的语调毫无温度:“还有时间看话本?看来是太闲了。甲二,把十二的训练量翻一倍。”
晴天霹雳,飞来横祸。
十二手中的瓜子哗啦啦散落一地,他僵硬了片刻后嗷的一声跪在床边:“将军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但只要您说我马上就改!”
夏侯遮冷漠的闭上眼:“聒噪,再加……”
话音未落,十二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蹭的跑没影了。
兔死狐悲,虽然也不知是那里惹怒了主子,但坐在板凳上的甲九还是立刻老实了。他低眉顺眼的把板凳从屁股底下踢出去,然后半跪着小声道:“听苏府别院那边的探子说,因为看不下去之前那些嚣张的下人,所以就暗地把苏家的两辆马车都给废了。没伤人,就是让他们得徒步走回去。”
从万竹山到内城,光靠走路,那也是够呛了。
被子底下,夏侯遮动动手指,勉强压住心中的郁气:“嗯,让他们一定要把人护好。”
万竹山苏家别院。
卧房。
苏幕头痛的指着外面:“把你弟弟给我再拉远点!”
敖文端着药充耳不闻:“公子您该喝药了。”
苏幕愤慨的拍着枕头:“你去把人拉走,我立刻就喝。”
敖文瞪着死鱼眼,微微侧身露出圆桌上的另一碗药。看见那个熟悉的白瓷小碗,苏幕略心虚的避开眼。
“公子,您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了。您现在都十七了!”敖文简直恨铁不成钢:“这种能拖就拖最好拖到不用喝的行为,您难道一点都没有反思过吗?这次,您更是为了一碗药差点就……!”
敖文说不下去了,在苏幕失踪的一夜里,小武被吓坏了,他又何尝不是呢。刚刚发现公子不见,想上山去寻却被告知封了山。无论怎么塞银子和央求,那些封山的人虽然好声好气但却始终不肯通融。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甚至还专门往苏府求救,不用苏家做什么,只要能让他借用三品官员的名义就成了。
然而,苏府却连门都不让他进!
要不是封山的官兵保证山上的人一定不会出事,敖文差点就找人偷偷潜进去了。
床榻上,苏幕看见敖文变幻不定的脸色,难得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
苏幕叹口气后接过药碗,很干脆的一饮而尽:“让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啦。不过你看,”他活动下身体:“我现在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嘛。”
敖文接过空了的药碗,脸色还是臭臭的:“哼,没事?您身上的那些擦伤呢!”
苏幕拢了拢衣服,他感觉到伤口处凉凉的很舒适。临分开时夏侯遮给了他一盒药膏,再三嘱咐过要定时涂抹。别说,用了之后确实效果很不错。
想起那个外表冷峻但却出奇细心的将军,苏幕心情不错。他摸着下巴望着还在说教的敖文,有些痛心疾首:“卿本俏郎君,奈何作管家婆~”
敖文顿了顿,冷笑一声后他朝旁边小厮道:“去荷花池把小武拉过来。”
“别别别!”苏幕赶紧摆手,他在周围四处乱摸,摸到一叠手稿后连忙挥舞:“我要写字了,书坊那边不是催了吗?刚好有了新灵感,你们谁都不许打扰我!”
看到自家拖稿向来比拖药还得心应手的公子,敖文若有所思:看来,以后可以把小武当成秘密武器……
对此完全不知的苏幕运笔如神,接着上一章就挥洒到:遇危难急中生智,掉山崖玄机暗藏。
盯了一会后,确认苏幕真的在盘腿写字。敖文怕他姿势难受,便让人在卧室里布置好桌椅。等弄好后,屋外留下一个小厮伺候,其他人则全部都退了下去。
过了会,小武的灌耳魔音像是被谁掐住脖子,戛然而止。
苏幕终于松了口气,这那是在哭,这明明是用声音做武器在报复。不用想也知道,当敖文发现自己不见了,而罪魁祸首则是小武没看好他喝药……
想起敖文修理弟弟的手段,苏幕抿了抿笔尖,虚伪的同情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