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遮放下他捧了半天的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些是天楼特供的。”
苏幕恍然,果然特权阶级就是好。
朝外看了看天色,夏侯遮随口道:“金华池边今晚有集会,听说有异域人摆摊。”
异域人?苏幕提起了点兴趣,来到大渊这么久,他还没亲眼见过异域人呢。瞅了瞅夏侯遮的神色,他试探道:“那……一起去?”
夏侯遮立刻欣然应声:“好。”
从黄楼里出去的时候,楼下李松鹤那行人还在热闹着。只不过不知何时,那些人里竟然掺杂了许多女子。大渊民风开放,宴席上请歌姬舞姬助兴实在稀疏平常。
但站在门口,苏幕还是心有戚戚:“这也……太放浪形骸了。”
夏侯遮似乎轻笑一声,夕阳将落未落,但月亮也已经升起。苏幕听到笑声抬头,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被打上了柔光,难得有了些平和的气质。
“笑什么?”
夏侯遮朝他伸出手,在苏幕的屏息中,他摘下一片红叶。
“这些,可不算什么。”
夏侯遮凝视着他,幽蓝的眸子让人想起深海,既有怕深陷其中的恐惧,又有让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苏幕借着看路边经过的小贩,避开了他的眼睛:“哈哈,是吗?没想到邺城的风气如此开放,看来夏侯将军你也是经验丰富啊。”
夏侯遮皱眉:“我没有。”
苏幕偏过头,嘴角含笑,有些促狭的道:“好好好,你没有。”
夏侯遮有些无奈,不知该怎么解释比起皇宫里,这些人的行为根本不值一提。
金华门在西边,靠近四方馆。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它每隔七天都会有一场集会。在这里鱼龙混杂,各种语言齐上场。什么波斯美女,拜占庭壁画,还有很多阿拉伯商人在兜售大颗的宝石跟皮草。
看到了这么多别具风情的东西,苏幕的眼睛都亮了。他一路边看边买,夏侯遮则护在他身旁,等到他买的东西拿不下了,夏侯遮也没喊侍从,而是很自然的便接过所有东西。
苏幕咬着一个搅糖,在密集的人群中忍不住仔细打量他。夏侯遮发现了他的视线,便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幕咬着糖的嘟囔被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夏侯遮低头:“什么?”
苏幕凑近他的耳朵大声道:“我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难道小苏幕和这个人有过交情?可记忆里没有啊!
听到他问的问题,夏侯遮眼里浮现笑意:“多久之前,叫做以前?若以现在来算,那我们以前确实是认识的。”
“无功不受禄,夏侯兄,你这样让我受之有愧啊。”
夏侯遮诧异:“此话怎讲,之前若不是你,那我早都没命了。”
人声鼎沸的街头,两个人停留了一小会便收到无数白眼。苏幕只得把话憋进心里,有些狼狈的拉着他钻出了人群。
挑着人少的地方走了会,两人拐了个弯,便走到了另一条街道。
苏幕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夏侯遮,刚要开口却发现不对:“……咦,夏侯你的侍从,我的东西呢?”
两手空空的夏侯遮很无辜的对视着他:“我把东西给他们了,估计是挤丢了吧。”说着,他把右手背在身上悄悄打了个手势。
苏幕觉得不可置信,那些人戴着刀满脸煞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怎么现在不过是走了一条街,那些人就全都走丢了?
这儿是在河边,中秋将至,河边已经有人在放河灯了。
夏侯遮朝前几步拂开岸上的柳枝,看着那些河灯感兴趣的问:“为什么她们要放这些东西?”
正不死心的朝后看,希望能看到人的苏幕恍惚没听清:“啊?”
夏侯遮指着漂到他脚下的红色河灯,重新问了一遍:“为什么要放河灯?”
苏幕这次听清了,他在心里措了辞:“可能,是为了许愿吧。”
“许愿?”夏侯遮拨了拨柳枝:“有用吗?”
苏幕无言,这种哄小孩子开心的东西,难道夏侯遮以前从未见过吗?
“心诚则灵,河灯,更多的是个寄托吧。”
听了他的回头,夏侯若有所思:“听起来,这跟庙里的那些泥塑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凡人自己硬要寄托上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