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闻走至她身边,菖蒲看见他长衫一角,他说:“那件裙子呢?”
“奴婢不小心勾破了,所以才换了这身衣服……”菖蒲又撒了谎。
“去拿来。”
“可是……已经破了……”
孙闻又说了一遍:“换上了再穿来。”
菖蒲忿忿地看了他一眼,只得站起来。
跪得太久,整个身子都趔趄了一下。
眼看要撞到孙闻,他整个个人往后一退,厌恶之神溢于言表:“站稳了。”
菖蒲连忙跑回屋。
换上这件粉红薄纱长裙,菖蒲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整个身子隐隐约约展现出来,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她用剪刀在裙子下面剪了一下,这才去孙闻屋子。
孙闻依旧负手站在窗口,背对着她。
菖蒲跪下来,双手伏地:“太子殿下。”
孙闻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站起来,让本宫看看哪里破了?”
菖蒲只得站起来,孙闻围着她走了一圈:“底下破了,怎么回事?”
“不小心勾破了?”
就在菖蒲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孙闻顶到墙壁上,他用手抵着她下巴,低沉而又冰冷:“不要以为本宫是傻子。”
第一次近在咫尺地看到孙闻的五官,冷峻而又深沉。
菖蒲尽量平静道:“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太子殿下。”
“再给你一次机会。”孙闻的气息直逼菖蒲的脸颊,“再撒谎,本宫就毫不客气了。”
他的目光的确不像是说笑。
菖蒲心一惊,整个人低下头:“昨日奴婢拿着这件裙子,不小心勾到了桌角,所以才……奴婢若是有半句隐瞒,任凭殿下严惩。”
在宫中八年,她见过不少,也学到不少。
唯一一点,她谨记着,就是抵死不承认。
孙闻冷沉地盯着她,菖蒲目光唯唯诺诺。
他松开手:“把这裙子脱了。”
“殿下……”
孙闻一阵厌恶的神情:“你穿这个颜色,简直就是浪费了上等的绣工。”
“容奴婢回屋换了衣服再来?”
“不必了。”孙闻淡淡道,“你就在这里换了,然后缝补好。”
“可……”
孙闻拿着一套衣服直扔菖蒲脸上:“换上。”
没有好脸色。
菖蒲越来越觉得孙闻不如她事先所知道的那样温和。
脾性古怪,深沉冰冷。
就在菖蒲背对着他褪下纱裙的时候,孙闻蓦地喊住了她:“等一等。”
“殿下……”菖蒲拿着衣物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手不利索。”孙闻果然看见了她手指包扎的伤处,“本宫帮你。”
男女授受不亲,菖蒲有些急红了脸。
孙闻却是满不在乎,给她系好腰带:“这是本宫前两年的常服,你穿还是稍显大了些。”
“其实这里离奴婢屋子并不远……”
眼下之意她完全可以回去换了再来。
孙闻又是用手抵着她的下颔,这一刻目光却是变了,令菖蒲不安:“唐菖蒲。”
“殿下。”孙启不知怎么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福荣宝,他看着孙闻和菖蒲暧昧地站在一块,菖蒲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
孙启一脸震愕。
菖蒲也是当场愣在那里,不知所谓。
孙闻轻轻挨近她,语气说不出的温和:“菖蒲,见过启王。”
菖蒲朝着孙启款款福身:“奴婢参见启王。”
神态镇定,毫无差错。
仿佛他们之间,真的毫无关系。
孙启亦平和着脸:“请起。”他心里十分不快,故意不看菖蒲,对孙闻道,“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太子殿下露面,臣弟们打算先行回去了。”
孙闻有些惋惜:“这么早?”
但仍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孙启淡笑着:“是啊,我们几个都说下次有机会再聚。”
孙闻道:“那也好。”继而吩咐,“福荣宝,送几位王爷。”
自己并没有出门相送。
孙启刚和福荣宝离开,孙闻就有意无意地提高声音:“菖蒲,本宫很喜欢你女扮男装的模样。”
这句话,孙启听得清清楚楚。
福荣宝跟在身后赔笑说:“自从菖蒲来东宫后,太子殿下与她总是寸步不离。”
孙启忍着脾气没发作,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是吗?”
再无多问。
听着孙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菖蒲的心,在涔涔发冷。
她不知道孙闻一会黑脸一会白脸到底有何居心。
孙闻却已经收敛起一脸温和,变得冷沉:“你可以开始缝补纱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