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顾外面下着雨就冲了出去。
“孝慈!”
菖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见她回过头来孙景治才知自己认错了人,刹那间万分失望:“不,你不是孝慈。”
菖蒲忙跪下来:“臣妾参见太上皇。”
“你是后宫妃嫔?”
“臣妾是新上任的内侍女官。”
“内侍官不都是内监人选吗?怎么会是你一个女人……”
追出来的宫人替孙景治披上披风:“太上皇有所不知,这是本朝第一个内侍女官呢。”
“看来皇上对于后宫也颇有想法。”孙景治摇了摇头,“他总是这样强势,对么?”
见他是在问自己,菖蒲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人打断:“区区一介内侍女官何德何能,又怎么参透得了朕的心思?父皇太看得起她了。”
竟然是孙闻。
菖蒲看着他,微微一愕。他不是陪温婕妤走了吗?
孙景治抬头,澄黄的眼睛看着孙闻,没有一丝笑意:“可是父皇知道你能参透得了她的心思,对吗?”
“为什么?”
“因为她跟你……”
“父皇总以为很了解儿臣,可事实并不如此。”
孙景治并不因为他打断自己的话恼火,反而眯起眼睛:“知子莫若父。”
“知子莫若父?”孙闻也眯起眼看着孙景治,“父皇觉得很了解朕?”
孙景治一脸郑重:“闻儿,你这一生怕是永远不会原谅朕了。”
孙闻并不正面回答他,反倒一把揪起菖蒲:“雨停了还跪着不走做什么?”
菖蒲忙起身朝孙景治行礼:“臣妾告退。”
孙景治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或许冥冥中注定让我看到你这孩子,你和皇上他……”
话还没说完孙闻已经颔首:“承乾宫还有事,儿臣先行告退。”
他一把抓着菖蒲朝东宫方向走去。
路上又是一阵风雨,哗啦啦地淋湿了两人的衣衫,菖蒲冷得浑身发抖。
等到了东宫,宫人见皇上和内侍女官湿得像落汤鸡,吓得胆战心惊,忙拿出干毛巾和衣服给两人换洗。
菖蒲裹着一床棉被,平儿喂她喝姜汤。
孙闻则在一旁由宫人伺候换衣。
菖蒲喝完一碗姜汤后,平儿转身道:“奴婢给皇上也端一碗姜汤来,喝了驱寒。”
“朕不喝。”
平儿看了一眼菖蒲,耐心劝道:“皇上刚淋了雨,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朕身体好得很,不喝那玩意儿。”
菖蒲示意了平儿一眼,平儿会意,吩咐说:“其余人都退下。”
孙闻见她屏退了所有人,冷笑一声:“你又想做什么?”
却见菖蒲从被窝里钻出来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腰际。孙闻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这时候朕可没兴致。”
菖蒲抽出手:“皇上想到哪里去了?臣妾不过是想帮您系好腰带罢了。”
被她将了一军,孙闻的脸登时黑了。
系好后,菖蒲站起来,正好触到孙闻的下巴,她退后一步道:“皇上拉着臣妾满宫闱的跑,还淋了雨,这时候应该喝点姜汤驱寒,不然着了凉,别人指定说臣妾这个妖媚贱人乱后宫云云。”
“你还怕别人说这些?”
“人言可畏,皇上应该懂这个道理的。”
“可是朕为什么要帮你呢?”
“皇上不是等着看臣妾死在内侍局那帮女人手里吗?游戏才刚开始,如果戛然而止就不好玩了。”
孙闻竟笑了:“没想到你还会想着取悦朕。冲你这一句……”
“皇上还是喝一碗姜汤吧?”
“不行。”孙闻自然而然皱了皱眉。
菖蒲试探他:“皇上该不会是不喜欢姜汤味吧?”
“谁说的?”
菖蒲越来越觉得好笑:“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曾经是刻意接近你,自然将皇上的喜好打听地一清二楚。”
“你!”
平儿在外面敲门:“娘娘,姜汤端来了。”
菖蒲出去接过手,端到孙闻面前:“其实,那股味也不是很难受。”
一闻到姜味,孙闻果然转过头去:“拿走!”
菖蒲不依:“总比有些人身上的味儿容易接受一些。”
孙闻转过头来,接过汤碗喝了一大口,结果全部都吐了出来,一整碗全都还给菖蒲:“拿走拿走!朕不喝。”
菖蒲跪下来:“皇上若实在喝不了,那臣妾只有去请太医来开方子了?”
“唐菖蒲!”
她也知道,孙闻从小最忌讳喝药。
孙闻用手拭了拭嘴,一脸愤怒地从菖蒲手中接过药碗。
菖蒲全然没当看懂他的脸色,耐心劝道:“皇上趁热喝了吧。”
孙闻深锁着眉,想想还是将碗放在一边:“你劝也没用,朕实在受不了姜味。”
“可……”
“你不就怕朕感染风寒了遭受闲言碎语吗?”孙闻将袖子一甩,“朕歇在这里,如果明早没事,你不就没事了?”
“皇上真的不喝?”
“快端走!朕闻着就难受。”
菖蒲没法,只得将姜汤倒了,再把空碗拿出去。
两人难得共处一室,反倒有些不自在。
“要不臣妾让膳房煮点热粥,让皇上暖暖身。”
“嗯。也好。”
菖蒲吩咐下去后又命人在屋里生了暖炉,亲手沏了一壶茶。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孙闻不由道:“若是生在平常家,你也是一个贤妻良母。”
菖蒲将茶碗递到他手里:“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宫女,这些琐事自然不再话下。”
孙闻抿了一口茶,眉头渐渐舒展。
菖蒲知道他满意自己的手艺,心里稍稍宽慰。
只要他不找茬不动怒,她就阿弥陀佛了。
福荣宝从外面进来,走至玄关处道:“皇上,温婕妤派人问您过不过去用晚膳?”
孙闻道:“就说朕今晚歇在东宫了。”
福荣宝低着头:“是。”
便走了。
菖蒲道:“谢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