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连这天都知道菖盛的叛变,要夜铭熙做出正确的判断。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夜铭熙的脸上,落在琉璃瓦上,滴滴答答的像一曲哀歌,扰乱了人的心智。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老爷……”菖府邸内传来了管家的呼喊声。
正坐在书房内的菖盛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正在做女红的菖夫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老爷,你听到没有?”菖夫人起身走到了菖盛面前。
菖盛也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回答爱妻的问话,管家一个直冲跑了书房。
管家气喘吁吁,手中没停下擦汗的动作。“老爷,太子殿下带来了圣旨,要您快快出去接旨。”
圣旨来了?这未免也太快了,他原本以为还能再等等,没想过会如此快。
看来,是无法躲避了。
“老爷……”菖夫人握住了菖盛的双手。
菖盛对爱妻露出了笑,这是第一次他用如此温柔的神情看待爱妻。
“莫怕,万事有为夫在,夫人我们先出去接旨,别教太子殿下多等。”菖盛挺起背脊,握住了菖夫人的素手。
管家在前面带路,一颗心七上八下。
夜铭熙站在花厅中央,见到出现的菖盛,两人对视了一下,下一刻他打开了圣旨宣读了皇帝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菖盛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就在圣旨读完后菖夫人晕倒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你醒醒。”菖盛抱住了爱妻。
夜铭熙不顾情分,走到了菖盛面前,把圣旨丢在了他的怀中。“来呀!把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捆起来,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跟随夜铭熙而来的侍卫走上前,绑住了菖盛。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离开了菖府邸。
此时正在寝宫内为孩子缝制衣裳的菖蒲拿在手中的绣花针扎到了手指,“嘶……”
容昭的脸色有些难看,离菖蒲有些距离。
“小姐……相爷被打入天牢了。”容昭说着,人跪在了菖蒲的身后。
此时菖蒲拿在手中的衣裳掉在了地上,她不顾受伤的手指,骤然转身面朝着容昭。
脸上带着冷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容昭爬上前来,抱住了菖蒲的双腿。“小姐求求你别这样,奴婢也是刚得知的,说太子殿下亲自带着圣旨将相爷绑到了天牢。”
夜铭熙,又是夜铭熙。为什么,为什么你三番四次要伤害我呢?
“不,我不可以让我爹有事,绝对不可以看着菖家倒下去。”她想发了疯,推开容昭急匆匆的想去找皇帝。
刚打开宫门就看到夜铭熙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菖蒲见到罪魁祸气的一巴掌打在了夜铭熙的脸上。
她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凝望着夜铭熙的眼神染上了恨意。
“我爹年事已高,根本经不起极刑之苦。难道,你想看着他死在刑场吗?”她狠狠地擦掉流下来的泪,“夜铭熙,要是我爹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根本不爱自己,她又何必再顾念夫妻情分呢?
夜铭熙看着菖蒲的眼神变得冰冷,“由不得你,明天我就要当着你面,斩了你的双亲。本殿就是明日之君,相信杀掉一个通敌叛国的乱臣,他日登基为帝满朝文武一定对我心服口服。”
他看着菖蒲怀着仇恨的眼神,随即便朗声大笑,好像在宣誓他想要菖盛死的决心。
“那你为何不干脆连我一起斩了,夜铭熙你还可以再残忍些。”菖蒲说话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夜铭熙扬起手臂,“你不如争取些时间去天牢看望你父母,明天之后你们就是阴阳相隔。”说完他愤然离去。
菖蒲目送着他的离去,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她想尽办法去挽回都不够时间去做最后的努力和挣扎。
末了她疲惫的跨进了寝宫,坐在了椅子上,双拳紧紧握着。
心底有一股无法掩饰的恨意,这种恨随时随地会从灵魂深处呼之欲出。
“小姐……不如去天牢看看老爷和夫人吧!”容昭不知何时走到了菖蒲身后。
催促她争取时间去探望菖盛和菖夫人。
菖蒲双眼变得空洞,“容昭,我还是那句话,至于你之前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等到我生下孩子的时候,还望你能够保护好我的孩子,可以吗?”
她似乎不再做最后徒劳挣扎,只想留住最后的希望。
容昭跪在了菖蒲身后,“小姐,就算奴婢肝脑涂地也会保护你和太子殿下的孩子。”
有了容昭这句话,菖蒲掏出丝绢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随即,马上从椅子上起身。“陪我去一趟天牢,就算阴阳相隔,身为女儿的我也该送爹娘最后一程。”
两人前往天牢,这一路两人不再说话。
抵达天牢时,菖蒲停下了脚步,这里看管的都是重犯,那些守护天牢的个个都是精兵。
“大胆,天牢重地闲人不得靠近。”守卫着天牢的侍卫长拦住了菖蒲的去路。
容昭想出声,菖蒲杨起身。“太子殿下恩准我来前来探望菖盛,难道太子妃还需要向你们这些狗奴才事先传话吗?”
一听是夜铭熙的意思,侍卫长不敢再阻拦。
“卑微等不知太子妃驾到,来呀开门!”侍卫长高声一喝。
菖蒲带着容昭走进了天牢,里面充满着潮湿,阴气十足。那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霉腥味漂浮在空中,尘埃在面前飞舞。
“太子妃是这里了……”狱卒打开了牢门。
站在老房门外的菖蒲看到坐在里面的头发散落,浑身是伤的菖蒲脚步像生了根。
“爹……女儿不孝来晚了。”她一声爹,叫的菖盛放在双膝上的手掌不由一抖。
缓缓抬头,当看到站在眼前的女儿时,菖盛的双眼饱含着热泪。
不顾容昭的阻拦,菖蒲跪在了菖盛面前。
“爹……你说句话吧!”菖蒲将头枕在了菖盛的双膝上。
菖盛沉痛的闭上双眼,眼泪落了下来。“不该来,傻孩子。你怀有身孕,不该来这晦气的地方。”
“蒲儿,爹死不瞑目,如今大错铸成,没了挽回的地步。”菖盛伸出手拍了拍菖蒲的头。
容昭在一旁偷偷擦着眼泪。
“你是冤枉的对吗?”菖蒲哭着问菖盛。
菖盛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血珠像盛开的红梅,点点滴滴落在了菖盛的脸颊上。
“爹……爹啊……”菖蒲喊着菖盛。
“不要报仇,不要替爹报仇雪恨,你要守住太子妃之位,蒲儿不要和陈中天斗,你是斗不过的。”菖盛气若游丝的劝着女儿。
“不,女儿不可以让爹爹死的不明不白,陈中天一定会死于非命。”菖蒲双拳握拳,不顾在场的狱卒和容昭。
菖盛却只能轻声叹息,“孩子,你是斗不过的,听爹一句,不要和那个老匹夫斗。只要你平安无事,爹在九泉之下死也瞑目了。”
菖蒲还想说些什么,菖盛伸手掏出一块玉佩,他扯断系在脖子上的红绳。
“有件事,爹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并非是我们菖家亲生的孩子。还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天,你被丢弃在我家的大门外,身上的信物只有这块玉佩。看着嗷嗷大哭的你,你娘终究不忍心,才抱你进了府。从此以后把你当亲生孩儿疼爱。”菖盛把玉佩交到了菖蒲手中。
谁也不曾想到那享尽了掌上明珠般宠爱的菖蒲,居然不是菖盛的亲生女儿。
菖蒲眼睁睁看着手掌心上的那块红色血玉,上面刻着莲花的纹路,隐隐约约不难发现。
“孩子,你要好好活着,爹和你娘要先走一步了。”菖盛没有告知通敌叛国的真相,只是要菖蒲多加保重。
她握住了菖盛的手,“爹,难道你真的没有遗憾吗?”
菖盛听完女儿的话,不由讽刺一笑。“遗憾,说到遗憾就是为父不可以再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还有,我见不到外孙的出世,这也是我心头的遗憾。”
菖蒲还想说些什么时,狱卒已经走了进来。
“太子妃,时辰差不多,请您别让我们小的难做。”狱卒客气的说。
看来,事已成定局,想要改变夜铭熙的心头决定难如登天。
“走吧!爹知道你的孝心就足够了,蒲儿切记量力而为,小不忍则乱大谋。”菖盛不忘记交代女儿,万事要小心。
菖蒲走出天牢后,心底的失落越发扩大。
手握紧,将那块血玉牢牢握住。
经过九曲回廊在通往东宫的方向时,撞到了进宫前来的夜子墨。
“蒲……太子妃,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夜子墨站在了菖蒲面前。
她抬起头,面朝着站在眼前的夜子墨。那么从前相爱的良人啊,仅仅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命运变得面目全非。
“连你都不要我了吗?子墨……”菖蒲一脸苍白的望着夜子墨,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夜子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眼前的可怜人。
可他答应了夜铭熙,不可以再和菖蒲之间纠缠不清。
“回去休息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丞相的事我听说了,也感到心痛和无奈。”夜子墨转过身,面朝着苍穹不再看菖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