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不再如容昭说的那般不济,面部神情冷若冰霜,此时他的脸上有些许焦急的神色。
夜子墨还想说些什么,人已经走下了台阶。冷云抱着剑,跟在了夜子墨身后。
“你看见没,这片叶子已经被害虫啃食了,要是不尽快除掉,这片花海就难以盛放最美的花朵。”夜子墨摘下枯叶,略有所指。
冷云怎么会不明白夜子墨话中的意思呢?
“王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地步,必须要有所牺牲。”他这次从反问变成了肯定。
菖盛说到底也是凤都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要是将他关起来,那么朝中大臣必定会议论纷纷、与公与私都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何况现在菖蒲还身怀六甲。
太子殿下一点都不为自己将要出生的麟儿想想吗?
净莲师太离开相府之后回到了庵堂,等她离开后,菖盛陷入了深思。
菖夫人有些担忧,“老爷,看看是否能?”
没等菖夫人接着往下说,菖盛举起了手臂,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注定的,与人无尤。
只是,他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夫人,趁着我还未被问罪,我们就进宫陪陪蒲儿吧!”能陪一天是一天,能见一面是一面。
眼下的菖盛已不再想那么多了,他认为事已至此,早结束早为好。
“可怜了蒲儿,她什么都不知情,却要为这件事背上不该背的责任。”菖夫人说着用丝绢擦拭着眼角的热泪。
正在用膳的菖蒲端在手中的玉碗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玉碗令菖蒲心头隐隐不安。
她正想弯腰去捡,却被容昭连忙制止。“别,小姐,奴婢来收拾就好。”
容昭差遣了两名宫女进来,搀扶着菖蒲进内殿去歇着。
等她收拾完毕了,到时候再为菖蒲准备些简单的膳食。
想必如此一来,菖蒲也没什么心情用膳了。为了腹中孩子,又不得不用膳食,就算大人不吃,孩子也需要。
“容昭姐姐,容昭姐姐。”宫外传来了一名宫女急切的呼唤声。
忙着手中事儿的容昭停下了动作,提着裙摆走到了宫外。“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吗?”
那名宫女被容昭一呵斥,乖乖噤声。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菖蒲就站在容昭的不远处,看着容昭的一举一动,菖蒲微微蹙起了黛眉。
她根本不认识那名宫女,何况自己身边的事儿都是容昭在帮手,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呢?
看容昭一脸紧张的样子,看上去分明有事隐瞒着她。
走到宫外的容昭拉着小宫女来到了回廊下,没多久菖蒲又回到了内殿。
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夜铭熙,又是什么时候嫁给夜铭熙的?按照道理,夜铭熙当初就和陈丝雨在一起的话,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再后来她派容昭前去刺杀陈丝雨,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分明是计中计。
末了,菖蒲算是想明白了,到头来,兜兜转转不过是为了能对付他们菖家。
夜铭熙,你的手段果然是高啊!
知道了些什么后,她也就不着急了,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拿起上等的胭脂水粉,用尾指的指腹轻轻沾了一些胭脂,然后再晕在脸上。
使原本苍白的肤色看上去有了些许红润,再是细细地描眉。
动作是那么的缓慢,好像她做好了一种决定。
装扮完毕,她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样子,除了略微憔悴些外,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夜铭熙一直以来对我用心机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进来的容昭站在菖蒲身后。
她慢慢地转身,随之露出了笑,扬起手臂一耳光打在了容昭脸上。
容昭瞬间愣在了原地,她马上掀开裙摆跪在了菖蒲面前。
“小姐,你听我解释。”容昭知道事情败露。
菖蒲就站在她面前,缓慢地蹲下身,伸出手指挑起了容昭的下巴。怎么,从前她没有发觉到眼前的人是那么的虚伪,如此会演戏。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连身边最亲近的容昭都不能相信了呢?
这深宫内院里的一切,果真是波橘云诡,变化如此之快。
“容昭我待你不薄,菖家也待你不薄,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菖蒲放下手,然后起身。
容昭整个人趴在地上,样子看上去是那么卑微。
这样的容昭是菖蒲未曾见过的,她的心一点点变冷。
“陈丝雨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令你不念旧情只想对付我呢?”她的声音略带哽咽。
恐怕连自己都没想过,有生之年会和容昭撕破脸皮。
此时,传来了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光是听,菖蒲都知道来者是谁?
只有他的脚步声那么沉稳,也只有他走过来的时候身上有股淡淡地青草芳香,这好似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夜铭熙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昭。
菖蒲收敛起脸上悲痛的表情,转而挺起胸膛面朝夜铭熙。“你为何要伤害我身边所有对我好的人,从你娶我那天开始就已经想着要对付我了是吗?告诉我,是不是?”
她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听夜铭熙亲口说出来。
兴许最了解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夜子墨。夜铭熙算是明白,为何当初菖蒲会爱上夜子墨了。他的确很懂她,无论什么事都无法逃过他细腻的心思。
正如现在,她一定无法接受容昭对自己的背叛。
“事情不是摆在你面前了吗?因为我想要得到陈丝雨,而你不过是我的踏脚石,想要除掉菖盛的一条捷径,如今你以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处呢?”他的眼里看不见任何的情绪波动,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
那冷若冰霜的话语,像一支利箭射在了菖蒲的心。
夜铭熙对着跪在地上的容昭挥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容昭起身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菖蒲,随着走出了内殿。
等到容昭离开后,菖蒲对夜铭熙露出了笑。
“夜铭熙你当真那么不屑我?”她站在他面前,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随时都会倒下来。
见他不开口,她又继续往下说。“我真是傻啊,傻到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男子。早在进宫前,我就知道不能爱上你,万万不可爱上。可心却不受控制,最后还是爱上了。你不爱我,又为何要娶我呢?”
心好痛,子墨,我受到了惩罚,背叛你得到的幸福是不会长久的。
望着菖蒲一脸苍白的脸色,夜铭熙的心底划过隐隐地痛。想要抱住她,可脚像生了根,不得动弹。
“我想利用你牵制你爹,从而为凤都皇朝除掉一大贪官。”他猛然转身,那掠过空中的大袖划出一道圆弧。
这句真话,刺痛了菖蒲的心。
“你说什么?贪官,我是不会再相信你的话。我爹虽然是有些急功近利,他是想得到更多的权利,可那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菖蒲反驳掉夜铭熙对菖盛的评价。
菖蒲的生气夜铭熙一笑置之,毕竟菖盛到底做了什么,也只有他和皇帝清楚。
夜铭熙勾起唇角,那冷笑里透着几分讽刺。
“按照你这话,是本殿污蔑你爹了?少可笑了,菖蒲你难道不清楚你爹的为人,本殿还会不知道吗?”他的眼里充满了冷若冰霜的寒意。
正在他们对峙时,一名小太监站在宫门外。“启禀太子殿下,陈将军来了。”
听到小太监的通传,菖恪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难道陈中天进宫见夜铭熙为的是爹爹的事吗?
不可以,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菖盛。对于她来说,菖盛的命比她自己还要来得重要。这其中有一段渊源,也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夜铭熙瞥了一眼一脸苍白的菖蒲,然后皱着眉朝外面说。“请他到书房……”
他是故意想要给陈中天机会,菖蒲在心底暗想,要是陈中天此番前来真是为了菖盛的事,那么,他们菖家随时都会凶多吉少。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事来改变菖家的命运。
看着离开的夜铭熙,菖蒲打起了精神。“容昭可在?”
既然她已经出卖了自己一次,那么眼下菖蒲还是愿意再让容昭跟在自己身边。在这皇宫内,有些事不必做的太明显,否则加害她的人数不胜数。
听到菖蒲唤自己的名儿,容昭双手提着裙摆,马上走进了寝宫内。
“小姐,有何吩咐?”容昭不敢抬头看菖蒲一眼。
看到容昭那卑微的模样,菖蒲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一想到她对自己的背叛,菖蒲就不在心慈手软。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我去找陈丝雨,剩下的事我不需要你来做。”她想开了,这个位置陈丝雨想要,那么她就给。
容昭微微抬头,看到菖蒲眼里的坚定,她心中隐隐开始不安起来。
起身后,容昭带着菖蒲前往陈丝雨所住的南面宫苑。
主仆俩刚走到陈丝雨住着的宫苑院落,只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里面传来。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还有几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