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边下起小雨,天气微凉。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之后,深蓝色的
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环境。跟店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一些,但价格也便宜了一大截,来这里吃面的多半都是东大里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也还说得过去。
“越师傅,下雨还不收摊子么?”学生揭开布幌子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
“要是没其他客人就收摊啦。”越师傅收拾着面碗,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客人聊天。
越师傅年纪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那就老规矩,一碗大排拉面,学院食堂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我都饿坏了。对了,不要葱,可别忘了。”学生坐上木凳,开口说道。
“好勒。”
越师傅爽快的答应了,动作熟练的开始拉面。
大雨打在棚子上噼啪做响。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出现在道路尽头,它在积水中滑行,朝着厢车而来。这可是数千万的豪车,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路人的视线。
这样身份的人,也会在下雨天专门来吃碗拉面?所有人都抱着好奇的态度。
加长林肯悄然停靠在路边,雨刷扫荡着前窗上的雨。当那块透明的扇形区域出现的时候,老板看清了车里的人,车里坐着白发老人,他穿着黑色西装,精神奕奕,透着无尽的威严。
越师傅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突然有些愣神。
车门打开,高档的定制皮鞋毫不介意地踩在雨水中。有专门的人,为下车的老人撑起了一把黑伞,雨从伞的四面八方流泻而下。
任何一个黑道成员都应该认识这个老人,橘政宗,在潜渊计划马上执行的时候,他独自来到了这里。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潜渊计划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去了哪里。
“抱歉,我得打烊了,这杯酒算我送你的,真是不好意思。”越师傅淡淡地说。
他不认识这个老人,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可以肯定是来找自己的。以前的仇人吗?
“哦,没关系。”
学生似乎也明白了气氛的诡异,仓促的收拾收拾了东西,放下面钱。
越师傅送了学生几步,和橘政宗擦肩而过,眼睛看像完全不同的方向。越师傅回到车边把围绕招牌的彩灯关了,只剩下汤锅上的一盏孤灯。橘政宗已经坐在棚子里等他了。
曾经与现在的黑道至尊,竟然就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见面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生意。”橘政宗很有礼貌的说道,“其实当我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上衫家长。”
“我是蛇岐八家的现任家长,橘政宗,我年轻时候还和您见过面。”
“那是以前的称呼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拉面师傅,我在这儿工作了六十年了。”上衫越抬头望了一眼橘政宗,微微审视了片刻,又百无聊赖的低头搅动起了底汤。
“上衫家长!”橘政宗突然加重了一点语气,诚恳的低头附在桌子上,“我在位的几十年来,蛇岐八家再没有当年的辉煌了,猛鬼众,神,我们需要您回来。如果您愿意,我可以退位。”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你就可以回去了,真是晦气,躲在这里都能被发现。是阿贺那孙子告诉你的吧,既然他告诉了你,为什么没有陪你来。”
上衫越这个拉面师傅,‘不知死活’的教训着蛇岐八家的家主。他骨子里的傲气,其实从未消失过。
“犬山家主前天身受重伤,今天刚刚被抢救回来,实在无法同行。”橘政宗抬起头,抱歉的说道,“神已经复苏了,我们和卡塞尔学院达成了合作关系。”
“如果我们无法斩杀它,可能整个东京都会被毁灭。您可是皇,我们需要你。”
上衫越擦桌子的手停顿了1秒钟,而后他继续卖力地擦着桌子:“你跑来找我干什么?我对你没什么用,我这种人就是旧时代留下的废物。”
“新的时代是不需要皇的,而我这个皇早就死在1945年了。如果东京被毁了,我就买张机票去华夏卖我的拉面,正好能学学其它手艺。”
“再说了,你们不是还和卡塞尔学院合作了吗?昂热那个老东西,什么本事都没有,但是屠神,他应该有分寸的。”上衫越激动的语气稍微平静了一点,缓缓说道,不过却没有抬头看橘政宗。
“上衫家长,昂热校长已经死了,一个星期前,被一个年轻人杀了。那个年轻人现在也来了东京,目的也是神。而家族中,因为昂热校长的死,很多人已经不安分想要继续当所谓的日本分部了。”
“整个蛇岐八家现在一团糟,而且周围危机重重。”橘政宗故意夸大了情况。
“哦?昂热死了……那个老流氓终于死了。”上衫越的动作停住了,抬起脑袋望向了前方的街道。路两边都是老式和屋,屋前种着梧桐和樱树幽静中透着破败。
“我们这种老东西,就该乖乖的被时代淘汰,非要去逞能装帅,死的活该。”上衫越喃喃道,缓缓闭眼,猛地睁开时,瞳孔中是灼热的黄金瞳,恐怖的威压堪比龙王。
“上衫家长!”
“别说了,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会回去的,别再来打扰我。”话落,上杉越眼眶中的黄金瞳恢复正常,他继续擦着桌子,似乎又成了平庸的拉面师傅。
橘政宗叹了口气,眼底里隐晦的目光一闪而逝,缓缓起身,说了一句打扰了,便缓缓离开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没指望一次就能劝动上衫越。
这个男人甘愿放弃权利,地位,从黑道至尊成了一个拉面师傅,而且足足六十年。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回去的,现在只要在他心底,留下一个影子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