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她们想不到的是,李放的手脚似被人点了穴道般,脸色着急,身子却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几条小蛇向他们爬来,在胆小的众人面前,那三角昂然的蛇头,骄傲的如同巨龙,藐视一切生物。
蛇头向后一屈,身子猛弹,如弹珠般窜向李放,眼看着就扑到了李放的脸上,说时迟那时快,红姨娘身子向前一迎,双手手指微屈,一手一条,顿时将两条蛇掐了七寸摔向地面,回首又抓了两条,掐了七寸时才愕然发现,这蛇,是没有毒的,剩下的所有蛇亦是如此,只有最前面的两条有毒。
红姨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慌的看向李放,男子正冷漠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那样的清晰可辩,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李小五闪身进来,只几个回命,便将所有的蛇装进了袋子口,束紧了袋口,站在李放身侧听命。
李放呷了一口女儿红,啧啧赞叹,对李小五道:“快快救治蓝姨娘。”
李小依言叹了叹鼻息,微微点了点头,忙取了蛇胆,喂了蛇药,好在蛇毒并不是最强的不解之毒,只是咬在脸上,半边脸肿得如同馒头,看着触目惊心。
李放毫无避讳之意,审视着红姨娘道:“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为什么害明月?她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红姨娘哧哧的笑着,眼泪却扑濑濑的向下落,如雨中的莲花,孤芳而自赏,无人得其味,现在只后悔,为何不甘做那莲花,偏要坠入这红尘抢做这牡丹,与百花斗艳、一争长短?
红姨娘苦笑了笑,将女儿红端着递给李放道:“夫君,你还喝这女儿喝吗?”
李放扑的一声将酒坛甩开,砸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个碎片。
红姨娘跟着酒坛滚落地上,小心翼翼的拼着酒坛,捧着美酒,却是怎么也拼不全,怎么也捧不起。
直到手心被酒坛碎片刺得腥红。
红姨娘哀哀的低泣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老爷出好运......十梳夫妻到白首。”
红姨娘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放,却在男子的眼里看不到半分的怜惜,有的只是如冰的寒凉。
女子心里大凉,磅礴的希翼,渐渐微弱,只余点点星火,忽明忽暗,几欲破灭。女子不肯绝望的问这冷漠的男子道:“夫君,若不是为了试探我,你是不是不会喝这女儿红?”
李放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亦不知道,也许会喝,不过和平常的酒一样罢了,哪里会探纠女儿红的含义;也许不会,女儿红虽好,却太过绵软,没有烈酒的霸气过瘾。
李放冷厉着眼,看着炕上还有一排的酒坛道:“你喜欢就都将它们送还给你好了,不过几坛酒罢了。我李放对女人虽然宽容,却也不是不会狠下心肠。”
红姨娘看着炕上被自己视若珠宝,却被男子弃若弊履的酒,跌跌撞撞站将起来,打开了其中一坛,毫饮了一口,呛咳了一下,酒气顺着眼睛、鼻孔流了出来,辣得更加汹涌。
李小五看着也不忍心的转过身去。
毒气渐缓的蓝姨娘已经醒过神来,见李放正在审着红姨娘,难得同病相怜的哀求道:“将、将军,如刚刚所见,明月姑娘并没有中毒,贱妾也从鬼门关赶了回来,望将军三思,饶了红姨娘的罪过。”
李放嫣然一笑道:“蓝姨娘,你受惊吓了,本将军赏你什么好呢?咦,这样,每天赏你娘家两枚鸡蛋,让你娘和你爹天天吃鸡蛋,天天念叨你。”
蓝姨娘还要再求情,支在她身后的绿姨娘已经偷偷怼了她身子一下,蓝姨娘本能的住了口,在前几日 ,各个姨娘恨不得掐得你死我活,现在却是同仇敌忾起来。
李放神色嚣张的对红姨娘道:“红姨娘,本将军 是念及你刚刚为救我而情真意切,所以不牵连你家族中人,只一人顶了这错事吧。”
一个土坑、一张破席、一袋蛇尸、几坛美酒,在熊熊大火中,逐渐燃尽了一抹孤魂,曾几何时,她和另一个月儿一样,都有着鲜活的生命。
夫君,你可知道,曾经有一个姑娘,她也叫月儿。
她之所以心如火焚,急急下手,只因为,她从那天起就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喜欢的始终是另一个叫月儿的人,而她的夫君,似乎仍不知道,他喜欢的究竟是谁。
她知道,但她不想说。她诅咒他,和她一样,爱而不得,得之不幸;她诅咒那个月儿,被情所伤,丢盔弃甲、体无完肤,最生如自己一样,化为焦碳一堆、孤魂一缕、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