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忙叩首,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明白是谁家府上的。
旁边恃才放旷的男子站起身来,施礼答道:“回太妃娘娘,卑职姓常名远,乐阳郡人,仁武十年进士第五名,身侧这位仁兄同是乐阳郡人,姓郑名大仁,仁武十年进士第二十一名,刚刚谪派为官,郑兄被派任藏洲郡泰来县县丞;吾被派任藏洲郡安侯县县令,因听闻公主府上花草品种繁多,便有了一窥全貌的心思,此事是得公主准许的。”
宁公主恍然点头道:“太妃娘娘,宁儿确实特批了一些人士进来赏花,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这个常公子,听闻在乐阳郡的斗诗会上,将风头正盛的江暮江大才子给打败了,江暮羞愧得再也没有露面。 还有那个,”
宁公主指着远处第八九席位上的神色紧张的几个少年道:“那个穿紫色绸衣的,身为男子,竟然会绣双面绣;那个穿蓝色绸衣的,画的冰雪图栩栩如生,竟如真的冰雪一般;还有那个......”
宁公主心情雀跃的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每指一个,便站起来施礼一个,一口气指出了二十多个,如同将军沙场点兵,又如皇帝选妃翻牌一般。
将一众自认出身高贵的公子小姐的脸色,说得青一阵、紫一阵,这哪里是赏花宴,分明是宁公主的选夫宴,而且还是大混选,社会上的商贾、寒门一应俱全,怎不让养尊处优的贵胄们懊恼?!
如此一来,女子们摘不摘幕离却是个问题了。
摘下幕离,势必让这些寒门学子甚至商贾们一睹真容,在贵胄小姐们看来,这是一种极为侮辱的行为;
不摘下幕离,又似乎有不拿太妃娘娘的话为重的嫌弃,虽然太妃娘娘是己故先皇的妃子,不得宠幸,未留子嗣,没有家族,但毕竟代养过皇帝和公主一段时间,在皇帝、皇后、公主心中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如此一来,摘不摘幕离也形成了两个阵营,犹豫不决。
好在太妃娘娘与宁公主并不在意此事,宁公主已经雀跃得如同一个未曾出阁的少女,叽叽喳喳的对这些个特批入府的男子们品评个不停,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拿起琉璃酒壶,对着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有种侠女般的不拘小节。
常远因为在答着安太妃的话,一直躬身施礼,被宁公主如此一搅和,半天也动弹不得,后背又被太阳炙烤着,不一会儿就浸出了一层汗水,连衣裳都浸湿了。
半天,宁公主才后知后觉道:“太妃娘娘,让大家落坐吧,站着怪难受的。”
被点指站起来的少年们,这才如逢特赦般的坐下来,虽然坐下来如同被火烤着屁股,但站起来却如同被火烤着脸颊,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烤屁股比烤脸颊更为稳妥些,要知道,被这些贵胄们一起狠命的盯着,不死也要脱层皮。
后续的过程和皇家的宴席别无二致,不过是这府的小姐表演个舞蹈,那府的小姐弹个琴,看得宁公主呵欠连天,昏昏欲睡;
直到这府的公子表演个剑舞,那府的公子表演个梅花篆字,宁公主才提起了浓厚的兴致,鼓掌称快。
表演过半之时,座席上的看客,比表演之人流的汗水还要多,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已经不胜其苦,直接栽倒在地晕了过去,下人们只好扶着去休息。
吏部侍郎家的嫡小姐,见此宴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显然成了陪称,害得妆容花了不说,头发被汗水湿成一绺绺的,纱制的裙子也熨贴在身上,继续留下来必定煞是狼狈,索性眼睛一翻白,如同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一般“晕”了过去。
见少女们均有“身体瀛弱”之势,宁公主不由得摇摇头道:“李小姐与录小姐的身体如此孱弱,以后如何能替夫家传宗接代?明年的选秀也莫要参加了吧!”
只一句话,本来也有心思“晕倒”的小姐们,均不敢再“晕”过去了,就连刚刚“晕”过去的李小姐和录小姐,也强打着精神重新回到宴席上,即使不想参加选秀,被夫家知道身体弱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而本想低调行事的贵家公子们,则如同热极了狗一般,呼呼吐着舌头,喘着粗气。
为了动上一动,本来不想上前表演的公子们,也都抢着上前表演了,毕竟,舞个剑还能被风吹上那么几下,写个书法还能净个手解解热......
如此这般,就连洪丰都上前去像模像样的写了篇歪歪扭扭的书法,净了净手,解了解热。
回来向魏知行使了使眼色,魏知行轻轻摇了摇头,仍旧一幅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