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才小心翼翼的拉着翟氏的手,一点一点的挪到草屋十几丈外一处深深的草窝中,将翟氏小心的掩进草苛里,不舍的看了一眼早己隐身其中的宋娇娇和她怀中的幼小婴儿一眼,模糊的笑了笑道:“娇娇,好好养大我们的儿子,今生,你是娘子,来生,你还是我娘子,碧落黄泉,永远不分离。”
还未等宋娇娇说些什么,五尺的汉子已经将草丛用刺槐树掩映了下来,随即身子一伏,若豹子般向远处潜去,随着草丛翻动的声响,无数的侍卫追击而去,只留下十几个检查树屋方向。
宋娇娇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泣出声,只是牙齿已经嵌进了唇肉里,渗出了一溜儿血迹。
------我宋娇娇在此对天发誓,从现在起,我宋娇娇与你殷才二人,从此形同陌路,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我殷才在此发誓, 我殷才今生今世,只有宋娇娇一个娘子,娘子生,我生,娘子死,我死,生生世世不相离。
二人的誓言犹在耳边,却己是物是人非。
宋娇娇的眼泪扑籁籁的落了下来,心中的痛排山倒海般的侵袭而来,却是痛到极处己无觉,只想说一句,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大错特错了,我们不会永不相见.......
眼泪如泉涌般的滴在了熟睡的娇娃脸颊上,本来就柔弱、且自下生来一直没有进食、进水的娃子登时不乐意了,扁起了嘴,嘤嘤的抽泣了两声。
这两声非同小可,吓得翟氏眉毛倒竖,戾声喝道:“快让它含着奶,别让它哭,引得瘟神来了,谁也活不成。”
宋娇娇哪里还有时间计较翟氏的凶恶态度,直接解了衣裳,将小娃子往胸前一带,小娃子登时不哭了,本能的含住了奶,用力的嘬起来。
只是小娃子是在林中仓促而生的,宋娇娇的奶水还没有下来,被小娃子嘬得咂咂作响,只听声音不见奶水,小娃子嘬得劳累,却不见回报,气恼得又扁着嘴要哭 了,幸亏是早产的娃子,哭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否则瘟神早就跑来了。
翟氏扒着刺槐树枝缝儿,看着外面,树屋处的侍卫,已经有一个侍卫狐疑的向此处张望了,翟氏吓得一缩脖子,不由得气恼道:“连奶水都不足性,赔钱货一个!没用的东西!这下可害死老娘了,再管不住,统统将你们扔出去喂狼。”
“奶奶,求求你,不要将明元喂狼,被咬好痛痛......”殷明元声如蚊鸣的哀求着,眼睛里充满了的恐惧。
这也难怪明元会信以为真,自打他出生那天开始,因冷氏在翟氏面前不得脸,连带着殷明元也不受待见,后来的地位之所以提升了一点点儿,还是因为殷明朝惨死,殷明汉偷鸡摸狗不成气,用翟氏的话讲,殷家只剩下他一个寄希望的孙儿了,现在,宋娇娇又添了一个孙子,殷明元自然而然的认为他的地位又被打回原形了。
翟氏的眉头皱成了浓浓的川字,完全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没有了牙齿的嘴巴向里兜着,形成了无数的褶皱,脸色因紧张而胀得通红,整体看起来,竟如同猴子的屁股,还是老猴子屁股那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滑稽。
宋娇娇看着还要哭泣的儿子,拢了拢小被子,脸色如水道:“我走。”
“走什么走?”翟氏一脸褶皱似舒展了一些,靠近了宋娇娇,出奇不意抓起宋娇娇的小手指指头,放在嘴里用力一咬,直接咬破了,疼得宋娇娇倒抽了一口凉气,翟氏哪里管她的死活,而是抓起宋娇娇破了的小手指,直接插到小娃子的嘴里道:“为了老殷家的骨血,你一个外姓人就流点血吧,即解渴,又顶饿。”
小娃子嘴里有了味道,果然暂时止住了哭声,嘬得分外香甜。
宋娇娇颇为不悦的瞟了一眼翟氏,这翟氏做的事情无错,只是这话说得,让人半分也欢喜不起来。
翟氏回转头来,见己有侍卫频频侧目,似要商量着向此方向而来,连忙回头对宋娇娇道:“记住,别让老殷家的骨血在你手里断了,否则,我做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翟氏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草窝,学着殷才的样子,疯也似的向远处跑去,那背影,如此的踉跄,如此的狼狈,却又如此的让人泪目。
宋娇娇的眼睛不由的再次红了,原来,再渺小的人儿,也有他的梦想,而翟氏的梦想,就是让殷家的香火得以延续;再自私的人儿,也有他的守护,而翟氏的守护,就是草窝里她的两个孙儿,虽然平时恶语相向,甚至卖掉过孙儿明松,可到了最后时刻 ,只要姓殷的骨血,她都会拿出她仅有的勇气与坚持来面对......
侍卫们被如期的引走了,宋娇娇抹了一把眼泪,将头顶上的刺槐一把推开,站直了身子就要离开。
冷氏一把抓住宋娇娇,颤声道:“你要干什么?外面有杀人如麻的坏蛋,还有恶虎豺狼,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能离开这儿?”
宋娇娇苦涩的笑了笑,哽咽道:“再呆下去,下一个牺牲的不是我,就是你,莫不如一起闯一闯,许能闯出一线生机,娘说的对,这殷家的骨血,不能在我们这里断了。”
宋娇娇抱着怀中的娃子,昂首挺胸的向前而行,分明让人看不出,她是刚刚生了娃子的妇人。
冷氏低头看了一眼明元,弯腰将明元抱在怀里,大踏步的追了上去,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母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