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仅仅是因为她洗脱了当年的冤屈,证明了清白,就唤回了秦淮之那作为父亲的良知。
她深深的记得,当初秦淮之看她入狱时的眼神有多厌恶,深深记得,那一巴掌甩的她的心有多么疼……
更是深刻的记得,秦淮之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态度告诉了她,他一生的挚爱是岳丽莎,而她的母亲,只要靠着怀孕上位的心机妇人!
想起这些。
那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底也隐隐流淌而过些许的不平静。
秦安安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因为秦淮之这样的人和事情动气,缓和了片刻之后,也捕捉痕迹的将自己的手腕从秦淮之的掌心抽出,不客气的问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拐弯抹角的了,秦先生,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感受到秦安安强硬的态度。
秦淮之自知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无从改变,只好微微的叹息了声,才又说道,“安安,我有件事求你。”
“求我?”
秦安安双眸一敛,仿佛一瞬间就猜到了什么似得,“如果是关于你那个私生女的事情,免谈,我还有很多工作处理,失陪了。”
说罢,也淡漠的转过身子,连多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
“安安!”
秦淮之见状连忙迈步追上,因为年纪上去而发了福的身子挡在秦安安的身前,皱着眉头急急地道,“能不能算是给我最后一个面子再放素素一码?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素素她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彻底的颓废了,每天一身酒气的回来,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总是揪心……素素她这一生最想要做的就是当一个演员,你这样雪藏了她让她永无出头之日,她若是就这么一直颓废下去,我……”
“颓废?一身酒气?这么就让秦先生你揪心心疼了?”
秦安安越听越觉得这些话刺耳非常。
她星眸间当下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深吸了口气,那出口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既然你前面说自己好歹也是我的父亲,那么,请问我当初在监狱里受到了那样非人待遇的折磨,你又心疼了么?那时候的我天天被人毒打,整具身体,包括脸上都没有一处是没伤口的,你这个所谓的父亲,又心疼过了么?
不过也对,我坐牢那么长的时间,作为父亲的你可是从来就没有到监狱里来探望过我,又怎么可能亲眼见过,我满身是伤的狼狈模样?
在你的眼里,我活该,我卑贱,我为了钱出卖身体得罪顾渊,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配不上你的半点怜惜和心疼!所以,你曾经这样待我,请问你现在是又有什么脸来要求我给你个面子,放过你那不知好歹的私生女?难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觉得自己非常的可笑么?”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蔓延起了一股沉闷的窒息感。
秦安安努力的迫使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也并没有那么的愤怒,可那垂落在身侧微微颤抖的素手却是将她出卖了彻底。
她也不是想一直旧事重提。
毕竟,于她而言,在监狱里的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最黑暗,也最不愿意记起的时光。
若不是秦淮之今天以这样可笑的话要求她放过秦素素,她想,她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再拿到台面上说。
饶是没有想到秦安安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情绪变得如此激动。
秦淮之身躯明显一阵僵硬,怔愣的看着她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他想到了再度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秦安安已是留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头也不回的越过他离开了会议室。
硕大的会议室只留下一道苍老孤寂的身影。
秦淮之就这么沉默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是自嘲的笑了笑,拖着一身的悲哀和疲惫离开了乐影的大楼。
……
回到三十六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后。
秦安安简单的吩咐了夏枚一些事情,便即刻调整了下自己因秦淮之而变化的情绪,专注的将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面。
办公例会推迟到了下午一点开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超过了四点半钟了。
秦安安前脚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面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后脚,接完电话的夏枚就匆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之后,很快就走了进来。
“怎么了?”
抬眸见着夏枚一脸焦急的神色,秦安安微微皱眉,洁白的指尖轻轻抵着眉心,声音也略显疲惫的问道。
“回秦董的话,保安部那边刚才来了电话,说是您的车被人给泼了红油漆!”
夏枚边说边往办公室里面走,话音落下的同时,步子也已在办公桌的跟前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