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云丝毫不想听他说话,只自顾自道:“我早已调查清楚,那夜燕儿所说的城防图上标注的那些红点,只不过是殿下派人暗地里所查实的原本皇上安排的爆炸点。当夜,你先是潜入小院内命人故意暴露那张城防图被燕儿看到,致使燕儿慌乱中传递了错误的信息给我,以此诱我出门,引殿下现身,再命人将截获的真的火药搬出来栽赃嫁祸给殿下,对不对?”
在这不眠不休的一日一夜里,衣上云闭门想了很多很多。
在秦王轩辕翰身边的那段你侬我侬的幸福日子里,她从未如此彻底地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切都依赖着他,被他毫无底线地宠着,过得太过舒心安逸。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果然一点儿都没错。到最后,自己终是被人利用,尔今细细回想推敲起这一件件事来,甚觉是自己大意所致,然却悔之晚矣。
“我……”面对衣上云的步步紧逼,易三少连连愣住,此刻,他显然没想到,衣上云这么快便已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可心下里一想,却还是不肯承认,心存着一丝侥幸,佯装着问:“你这话,有何证据?”
闻此,衣上云远远地愣了一会儿,忽一步一步上前去,朝其近身过去直勾勾地盯视着其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易三少,你看着我的眼睛。”
易三少不明所以,遂听话地微微垂首下来,与其四目相对。
似是彼此都从未如此之认真地注视过对方的双眸,此刻,在易三少的眼里只有她,而在衣上云的眼里又是否只是易三少?
这一切,都无从所知。
片刻后,只见衣上云的眼睛忽然渐渐温柔了下来,诚恳地开口说道:“三少,你实在不该这样做的!原本,我的心里还敬你几分,觉得这一生终是对你甚是抱歉。直到昨日听了父皇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寒疾之所以能够痊愈,并不是因为什么神医,而是因为你!”
衣上云是真心感到很意外, 而易三少却只怔望着她眼里的无尽温柔,似是早已深陷了进去。
衣上云稍作停顿,继续看着他的眼睛道:“原来,真的是你不顾一切往寒荒山亲自为我求得了良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三少你是个聪明人,可今日,你却为何会如此糊涂。你难道不知,这样一来,便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情分吗?!”
“我……丫头,对不起,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果然,在衣上云一而再再而三,最后给其制造了一种对其像是在推心置腹的错觉,如此一再攻势逼问下,易三少终于精神恍惚地开口说出了实话。
闻此,衣上云顿时对其失望极了,遂缓缓退回两步到俩人方才原来相隔的距离,冷冷地笑了一阵道:“果然是这样!”
“丫头,你……”易三少见其远离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方觉自己被套路。
此刻,他虽努力强忍着使自己保持面色如常,可竟发现还是渐渐地双手开始变得冰凉起来,似是整个人也开始颤颤发抖。
如今既然已亲口承认,便索性也不再隐瞒,继续扬声说道:“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我做的。可那又怎样?这原本一开始就是个哑巴亏。那秦王他敢承认说那批火药是梅志煊私自从西秦所订,欲要举事所用的吗?没错,我就是要那秦王死,只有他死了,才不会再继续蛊惑你,你的眼里才会看到我!”
衣上云看着眼前此刻变得面目狰狞,似是换了一副面孔,丧心病狂犹如陌生人一般的易君浩,不可思议地道:“易三少,你疯了!”
易三少继续道:“对,我是疯了,可那也是被你给逼的。你知道,我喜欢你,离不开你,可你为何却总是对我视而不见?不过没关系,这次,秦王一定死定了!而你,这辈子也只能属于我一人。”
看到已然失去理智的易三少,衣上云一刻都不想再与其继续纠缠下去,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说完,便抬步朝着门口走去,丢下易三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懵。
可就在衣上云欲要跨过门槛时,易三少忽然再次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衣上云顿足停下,目光朝向自己的前方无比坚定地道:“天牢!”
易三少心里明明知道,却依旧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去天牢做什么?”
衣上云冷笑了一下,道:“怎么,你我尚还未成婚,各自就都还是自由之身,难不成现在便想要管着我了?”
易三少默想了一阵,总归是相识一场,或许所有事情,都该有个了结,临死之前,让他们当面道别说清楚了也好,免得日后挂念,量那轩辕翰也是已无力回天了。
心里已有了主意,于是便缓缓朝其解释说道:“我并不是要管你,哪怕就是以后我们成婚了,你也都是自由的。只是能不能答应我,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好不好?”
衣上云听了笑了笑,继而脸上夹杂着一丝黯然道:“最后一次见面?难道,太子殿下以为,我与秦王,我们还有以后吗?”
听闻易三少不再说话,衣上云便兀自抬起脚步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