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娘总是懂的!娘总以为,我们退一步就能让大家都安宁,所以大伯娘和柳娟不乐意下地干活,总是我们一家去干。我们寄人篱下,总是挨骂挨打,你总是让我们忍着。可是,娘,这世上从来没有公平是忍来的,那都得自己去争取的。你越是礼让,别人却越是以为你好欺负!她们不会感念你的好,反而是觉得你怕了她们!”陆霜降慢慢给她擦了眼泪。
“跟她们也是讲不通道理的,她们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比这次我的婚事。他们看中了晏家,咱们让了是应该,不让咱们就是不懂事。她们这种人,你对她们再好,她们都只会享受得理所当然,但一旦有哪次你不如她们的意,那你就是她们的仇人。之前咱们对她们所有的好,都会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这些极品清奇的脑回路。
陆霜降跟她们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也是了解的透彻。
当然,这样的人哪哪儿都有,只是端看用什么态度对付她们!
“对付她们这种欺软怕硬的,那咱们就得比她们更不好欺负,不然她们总是得想着在咱们身上咬一块儿肉下来。娘,您总说好名声好名声,可这名声再好,自己吃了委屈,过得不痛快,那都是白搭的!落在外人的眼里,不会夸咱们懂事孝顺,而是说咱们懦弱无能。”
方珍珠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娘倒还不如你看得清楚,简直就跟被泥糊了眼,只叫你们跟着娘吃了那么多年的委屈!阿霜,对,对不住!”说到这,方珍珠就有些羞愧,“我不该总是劝你跟谷雨她们对她们忍让,对她们好的。以后,以后我是不会了,我这回算是看清了她们,寒了心!”
陆霜降见此,暗暗点了点头。
她娘就是软和性子过了一辈子,一直没想过反抗,这也是这个时代女性典型的思想。她们的封建思想还没得到冲击,她们不愿意离开这个既定的圈子,总是逆来顺受的。
可这回,若是能借着她的婚事,让她娘清醒过来,倒是件好事,她还得谢谢刘梅一家!
不过,她也晓得,欲速则不达,只能慢慢地潜移默化地让她娘进行改变,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的。
至少,今晚她娘的护犊表现,就让她感到很意外,又感到很欣慰。
“好了,娘,起来吧!这天那么黑,地上指不定有爬虫,可别钻到衣服里去了。走,咱们回家,这会儿家里应该是烧了水的,你等会洗个热水澡,明儿个又是个好天气了。”陆霜降把她给扶了起来。
方珍珠颔首,跟着她一道回了马家。
陆谷雨刚给马霖洗了个澡,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给他擦着头上那可怜的一撮头发,见到陆霜降她们回来,忙迎了上来,“娘,阿霜,你们可回来了!咋得耽搁那么久了?大伯叫你们有啥子事?”
见得方珍珠红肿的眼,不由止住了话,惊讶地看向陆霜降,疑问十足。
马霖也抱住了方珍珠的腿,昂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姥姥,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小霖帮你揍她……”
马霖软软的维护,倒是让方珍珠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好好,我们小霖最厉害了。姥姥没事,就是刚才蚊子迷了眼!”
陆谷雨让马霖先回屋去,这才拉着两人进屋,“娘,你们还饿不饿?饭菜还在锅里热着,我去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