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建华这字字句句好似都在为家里考虑,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倒是让晏母大感心痛。
晏母这回跟晏承楼闹得面上不大好看,更是把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在了晏建华身上了,此时闻言,听他话语颓然,不由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建华啊,娘的心肝,都是爹娘没本事,才让你叫人看轻了,你那么好的成绩,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这名额你也说过了,是你好不容易跟上头的老师争取来的,这平白的便宜了其他同学,以后你们一起同场考试,人家压你一头,你可怎么办啊?娘可听说了,这大学生的录取名额都是有限的,你这不是要把这大学生的名额也拱手相让吗?”
若是陆霜降在这,指不定得腹诽两句,这考都没考,怎么就晓得晏建华就一定考得上了?还把大学生的名额拱手相让的话都说得出口,也是不害臊了!
但是在晏母的心里,晏建华就是一等一的好,哪儿有旁人能够超越的?
晏建华敛目,遮住了眼底的讥讽和得意,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这补习班就要那么多钱!咱们家凑不上钱,别人又不会等咱们家,我,我这回也只能去学校说一声了。娘,您别为我担心了,我,我就相信我不读补习班,我也能考上大学的,到时候让你和爹过上好日子的!好了,我吃好了,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说完,他就移开了凳子,快步回了房间,徒留下了一桌人。
晏母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眼底满是疼惜。
等到吃完饭,催促着晏鱼去洗碗打扫,晏母就打了桶热水回屋,宁了帕子给晏父洗脸,然后自己也胡乱洗了洗,这才两人开始泡脚洗脚。
晏母眉头深皱,见得晏父竟然还有心思吸水烟,不由一把夺过,“你还有这闲心吸烟,建华的事儿你咋想的?”
晏父正吸得舒爽,骤然被打断了,不由惊了惊,随后边嘟囔着边去拿烟管子,“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建华自己不都说了吗,不参加补习班了,这样儿也好,咱们家现在也的确没那么多钱,负担着他上了高中,这费用年年贵,咱们家之前要不是有阿楼回回寄钱,怕是连米都下不去锅了,都得饿死了!”
“吃吃吃,你就惦记着粮食。现在阿楼被你家那贼婆子和他媳妇撺掇着,都跟咱们分家了,他也说过了,每个月最多给咱们十块钱,一年算算也就一百二十块钱,这哪儿够给建华花的?建华是咱们家有点大出息的,他可跟阿楼那白眼狼不同,他心里是惦记着咱们的,以后咱们可都靠他才能过上好日子的。”晏母提醒道,“所以,建华读书肯定得用最好的,肯定得考上大学,咱们家才能扬眉吐气。不然,你就一辈子种地当个泥腿子吧!”
晏父被她一通怼,不由缩了缩脖子,“那你说咋办?咱们家的财务都掌握在你手里的啊,还有多少钱你还不清楚吗?这一下子九百块钱,咱们哪儿拿得出来啊!这年头连地主都没当做资本主义消灭了,就是咱们想卖身抵钱都没地方啊!”
其实,他倒是觉得一年一百二十块钱当养老钱还是蛮多的,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当着晏母的面说。
晏母本来正在恼火,却是突然像是被晏父的某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她骤然站了起来,差点儿水桶都给她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