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鱼一直都知道,自己向来不得她娘的待见和喜欢,时下都重男轻女,她家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娘当初生她时,刚巧遇上了难产,据说生了一夜才堪堪生下来,差点儿一尸两命。
要是个幺儿还好,偏生还是个女孩,晏母骨子里也重男轻女,更是因为生产吃尽了苦头,更因此落下了病根,从此以后不能再怀孕生子了,为此自小就对晏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晏建华,对她连猪狗都不如。
用她娘的话来说,养只猪狗鸡鸭还能挣工分,养了她只会浪费家中粮食。
晏鱼从小都不晓得为何自己就要遭受这样的待遇,但是也晓得不管这如何都是自己的娘,所以也从来不记恨晏母,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她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她娘竟然会这样对她!
她跟往常一样,下课回来准备做家务,结果却被晏母难得地叫到了正堂去。
她注意到,今天家里是来了客人的,来人穿着一身半新的红红绿绿的袄子,皮肤发黄,正歪在椅子里吃果子,见到她来,不由抬起了眼皮觑了眼。
“这就是你那小闺女?”
晏母难得殷勤,脸上都是笑容,“是啊,张媒婆,你别看她个头小,但是身体里都是力气,什么活儿都能干的。我家是不娇养姑娘的,从灶台到田里,那样她干不了的?你给仔细瞧瞧看,就是有点黑,但是抽条了后肯定是好看的。”
说着,她就把晏鱼给扯到了张媒婆的跟前来,那语气就像是推销一棵水灵灵的白菜。
晏鱼都有些怔愣,不解为何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张媒婆是什么?
媒婆不是给人相亲的吗?
可她还未成年啊,她还没到说亲的年纪啊!
张媒婆到底是吃人嘴软,而且说成了这门亲事,她也少不得媒人钱,虽然表情有些不屑,但是还是有所动作的。
她站了起来,围着晏鱼走了一圈,打量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只刚出栅栏的猪一样,挑挑拣拣的,她甚至还掰开了晏鱼的嘴巴看她的牙齿。
“嗯,虽然黑了点,瘦了点,还矮了点,但是长得还算是周正的。你刚才说,你家姑娘多大了,十四?”
“不不,已经满了十四岁了。”晏母连忙道,张开了手,比了个数道,“十五啦,十五啦!这养个一两年的,也是可以生娃了。”
农村十七八岁生孩子的一大把的,所以这说法并不夸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