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统领眼神空洞,愣愣地径直走入屋内。他僵硬转身,音色平缓毫无起伏,拱手道:“属下有事禀告殿下。”
景耀坐在美人榻上,指尖抚过尚有一丝余温的锦被,唇角向上勾起,和颜悦色地笑道:“这么晚找孤,田统领,可为何事?”
“禀殿下,属下有两位远房亲戚想来东宫谋职,都是信得过的人,殿下可否一见?”
“既然是田统领的亲信,那他们可有什么才能,想谋何职?”
“这两人乃武将之才,身手非凡,想在景仁宫的禁卫军中谋得一份侍卫之职。”
“既然如此,便让翊卫车骑将军羽竹来安排,上次玄成在回京途中遭遇未央宫突袭,翊卫那边损失不小。”景耀略一沉吟,道,“这两人可擅长骑射?”
“自是擅长,不仅如此,奇门遁甲、道教五术也是精通。”
“还有这种奇才,孤倒是想见见。”景耀来了兴致,随田统领一同走出门外。
“谭侍卫先行回房休息。”他见少年守在门外,难得乖巧了一回。
“这么晚了,不需要属下陪爷前去查看?”
“不必了。”景耀轻轻抬手,转而看向田统领,“他们在哪,可有怠慢这两人?”
“殿下请跟属下前来。”田统领走在前方带路,和景耀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翌日一早,昙萝躺在美人榻上迟迟醒来,她忽而想起太子爷一夜未归。
她起身走向床榻,床幔被银钩挂起,锦被铺陈,并无狐狸的身影。
“你是在寻我?”
身后倏然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夹着一丝揶揄:“能让谭侍卫挂念,孤不胜荣幸。”
死狐狸,自己分明道行不深又喜欢招惹她。
“太子爷这么说,难不成真的对属下有意?”
“呵,谭侍卫真是说笑了,这宫中美人多得数不胜数,孤岂会喜欢一个男人。”
“那麻烦爷将您的芊芊玉手从属下的头发上挪开,不瞒您说,自打属下进了景仁宫后,已有四日没沐浴过。昨日那次,可以不算。“
景耀垂眸,见他尚未受伤的那只手鬼使神差地抚上那墨发,动作亲昵。
他轻咳两声,负手而立:“今日东宫会有齐王、滕王以及依瑶公主前来赴宴,多说多错,谭侍卫只需寡言行事。”
“爷就放心好了,除了胡吃海喝,属下啥也不做。”昙萝拍拍胸脯,信誓旦旦,“不过,昨夜听闻东宫来了两位蹭饭吃的家伙,爷可见着了?”
“见着了,已经交给羽竹去安排,不过这两人想在景仁宫任职,孤已让刘公公收罗出一间偏房。”
“可是爷,你不能有了新欢忘旧爱,怎么说属下也是先跟着爷的,为何就不能回房就寝?”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孤?”景耀脸色阴郁下来,看得昙萝一愣一愣。
“属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现在盛宴在即,曙光近在眼前,关键时刻怎能不长眼色的得罪狐狸。
即便知道对方口是心非的阿谀奉承,景耀心情回暖,颇为慷慨地说道:“既然谭侍卫鞍前马后的伺候主子,尽心尽责,孤且允你在温泉池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朝庆宫见。”
“多谢爷赏赐,呦,爷请慢走!”昙萝挥挥爪子,喜笑颜开。
当她泡完温泉,换上一套全新的绯红大内侍卫装,腰间是铜鎏银云佩剑,端得是丰神俊朗,迈得是官调方步。
她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地来到朝庆宫,出示手中拿捏的令牌。
“属下参见谭侍卫!”
“免礼。”昙萝心里直乐呵,这种被人膜拜的感觉,比坐上极品仙器还要暗爽痛快!
她昂首挺胸地走进大殿,太子爷可是开过金口,她今日的身份和玄成大人一样,作为宾客幕僚入席。
“高手!”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女子惊诧的娇喝,俗称大呼小叫。
昙萝愣愣转头,见不远处跑来一位雍容华贵,气质如兰,外加满眼崇拜的,公主。
“高手,果然是你!”那女子盈盈一笑,绕着昙萝打量一圈,“那晚夜色漆黑看得不甚清楚,这白日里一见,果真是俊朗非凡。”
“原来是依瑶公主,下官拜见公主。”
“江湖人士不必拘于小节,高手,你可愿今生今世跟随我?”依瑶笑语嫣然,对这年轻俊秀的小侍卫颇为欢喜,“待宴会结束后,我便向皇兄将你讨要回宫,如何?”
昙萝弯腰的背生生顿住,敢情这公主是跑来挖墙脚的。
“甚好甚好!”她频频点头,这东宫太子人难伺候,性情善变,最关键的是,品位特殊,对一个大男人也能发情发疯。
“依瑶,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和我的侍卫拉拉扯扯?”
太子景耀一袭绯红云衫,信步而来,不动声色地挡在昙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