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被他的话给搞蒙了,这怎么突然开始认儿子。她愣了好一会儿,迟疑道:“董大人说笑的吧,你我才认识几天,也不怕我来历不明?”
董靖山凑了过来,轻声道:“我和景儿相见恨晚,你可不能舍下我这孤寡老人。”
绝对有猫腻!叶琛打死也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但话说回来,自己于他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自己左右没有去处,这步路走的虽凶险,可也算绝处逢生。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歹有个去处。
想到这,叶琛坐直身子,道:“巧了,我与大人也是相见恨晚,大人不会将我扔在这荒郊野地吧。”
董靖山满意地点点头,“吾儿真是与我心意相通。”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叶琛勾起嘴角勉强笑起来。
自从那日认儿风波过后,董靖山对叶琛随意许多,连带着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对于这个白得来的养父,叶琛始终不曾放下提防,那董靖山丝毫不在意,全然一副潇洒样子,倒显得叶琛小家子气。
“景儿,你可识字?待到了京城,送你去云深书院读书可好?”董靖山眯着眼睛,摩挲着紫砂茶杯。
叶琛喝一口茶,淡淡吐出句话来,“识得几个大字,您安排就好。”
董靖山突然把脸凑到叶琛跟前,笑眯眯道:“景儿怎么对为父如此生分,来,叫声爹听听。”
叶琛掀掀眼皮,“那麻烦您严肃点儿,有个爹的样子。”
董靖山就笑起来,他往榻上一倒,悠然道:“我可捡了个活宝,有意思,有意思。”
叶琛翻了个白眼,这董靖山就是个老狐狸,还总没个正形,这一路上就没消停。
走了三四日的功夫,叶琛总算到了京城外。待进了城门,便见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四下里叫卖声、谈话声不绝于耳。叶琛掀开窗帘,好奇地打量着,这里比运城富庶很多,想是没受灾,人人都放松的紧,连带着叶琛也不禁长舒口气,如释重负般。
“怎么样?景儿想下去玩吗?”董靖山带着笑的声音传来。
“父亲,”她皱皱眉,有点儿不太适应地开口,“我原先是跟着运城部分百姓往京城逃荒来着,怎么如今不见他们?”
董靖山摸着胡子,沉吟片刻,开口道:“想是陛下英明,着户部在城外安置了。”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此次受灾地区集中在长江中下游,其中仅运城决堤,又发了瘟疫,运城百姓可真够倒霉的。”
他见叶琛绷着脸又蹙着眉,突然压低声音:“这河堤每年检修,运城也设有义仓,啧啧,这县令可是糊涂的紧啊。”
叶琛看着董靖山,倚在车壁上道:“您不是吏部尚书吗?这可是您选的好官!”
似是没想到叶琛会这样说,他尴尬的摸摸鼻子,“怎么跟为父说话呢!”他撇撇嘴,小声嘀咕,“那时候我还不是吏部尚书呢。”
叶琛不再理他,闭了眼回想董靖山的话,这县令的确不作为,运城难不成真摊着个狗官?那这下可闯祸了!叶琛想着,打算寻个时机打听打听运城的消息。
待到了董府,便见一中年美妇人立在门口,身边仅一个丫鬟候着。
叶琛随董靖山走下马车,那妇人迎上来道:“老爷,路上可还顺利?这孩子是……”
“夫人,我在外面做主给你收了个儿子。”董靖山笑眯眯地,推一把叶琛,“叶景,还不见过你母亲。”
叶琛微低着头,恭声道了声母亲。
董夫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起来,“景儿不必多礼,快些进府吧。”
叶琛躺在架子床上,一只手摸着床栏上雕着梅花,每一朵花都摸得到花蕊,而身上盖得薄被子是缎面的,绣着两尾红鲤,又点缀几枝荷花。她打个滚儿,舒服地瘫在床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她舒服地长叹一声。
这个养父倒是不亏待她,将这悠然居给她住,又配了个跑腿的小厮,如今正在偏房候着。
她将手背在脑后,盯着帐子模糊的影子,从现在开始,她就得用哥哥的名字活着,明天,不,从遇到董靖山开始,她就是叶景了。
“哥哥,保佑我。”她在心底默念,又开始想念这一世缘分太浅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