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行走到淮阳城。萧昊天知道凌东舞一定会触景伤情。催促众人急行赶路。不得耽搁。从淮阳城的大街上穿过。急匆匆的就要出了北门。
凌东舞此刻也知道车子行驶在淮阳城的大街上。她将头靠在窗帷上。心情起伏不平。带着一种异样的失落。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这里是淮阳城。是她紫城哥哥的淮阳城。是他们约定终生的地方。而现在。穆紫城却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那一刻花开成海。而这一刻她独自看见的却是繁华落尽。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可是现在那个在绿珠城里。在她最无助时对着他微笑的少年。已经不在了。凌东舞感觉心如同被一只无情的手。狠狠捏住一样。疼痛着。喘不过气來。
水悠悠不知道其中的原由。见凌东舞神色黯淡的样子。问:“凌姑娘困了么。还是躺下來歇歇吧。”
凌东舞连话都仿佛说不出來。心跳咚咚。每一次都重重撞在胸口。直撞得发痛。痛得连呼吸都沒有办法继续。豆大的冷汗从额际渗出。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脸色惨白。
水悠悠终于发觉了她的异常。急急的问:“凌姑娘。你怎么了。”见凌东舞面无血色。不声不响。水悠悠惶然不知所措。一把掀开车帷。急声道:“快停车。主上。凌姑娘不好了。”
耳中的一切声音杂乱喧闹。远而模糊。就像在梦中一样。有明亮的光在眼前晃动。有人在耳边嗡嗡的说着话。她感觉自己恍惚中是躺在了床上。凌东舞努力睁大眼睛。看到依稀熟悉的蓝色眼眸里盛满担心。她心里一阵难过。哑声说道:“王爷。害你担心了。”
萧昊天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她身子单薄温软。孱弱无助。他长长叹了口气。用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就是这样一个人。明知这是蛊。是毒。哪怕穿肠蚀骨。还是让他无法抵挡。就那样饮鸠止渴的吞下去。他见她额头涔涔的汗意。濡湿了几缕头发。粘腻的贴在鬓侧。眉头轻皱。回身吩咐人无论如何都要弄到冰块來。
北漠贵族为了夏季消暑。冬日征用冰伕数千人采下冰封的河流里巨大冰块。运至尚都冰窖中窖藏数月。到夏季起出來。由冰匠在其上雕琢出人物山水。栩栩如生。然后用盘子装了。放在屋里取其清凉之意。借此消暑。
这些待遇即使在北漠。也只是为数不多的人才能享用。当然镇南王萧昊天也是有的。可是现在地处在南诏国的淮阳城。要去弄这种稀有的冰块。可不算是容易的事情。
凌东舞在萧昊天半扶半抱下。和着水将医官开的药吃力的咽下去。感觉身上无力。半阖上眼睛。朦胧间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來多少时候。只听见有水落在盘中的声音。滴答。滴答。脆生生的轻响。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凌东舞却感觉屋内清凉似水。抬头一看。床头和桌子上摆着两个大冰块。因为天热消融。上面的雕刻花纹已经化掉。此刻变得如暖玉般圆润。而萧昊天正坐在自己床前。握着把柄素白纨扇。头靠在床帏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替她扇着。也不知道已经扇了多久。眼睛都闭上了。浓密乌黑的长睫。仿佛两双蝶翼微阖。嘴角微噙着笑意。依稀让人想到他为了床上人甘心扇扇子的甜蜜。
凌东舞一颗心跳得极快。脸上不觉的有些发烫。刚刚觉得的凉爽的屋子。突然闷热起來。看着如此模样的萧昊天。突然惊出了一身汗。他是谁啊。是睥睨红尘。纵横天下的萧昊天啊。自己怎么能受了他这么大的恩惠。这么多的宠爱。让自己拿什么來还。
这淮阳城里。正是自己和穆紫城当初两情缠绵的地方。想起穆紫城对自己说过的话。“你永远是我手心里的宝贝。”
。想起穆紫城对自己的百般呵护。自己和紫城哥哥虽然刚拜了一半的堂。可是自己已经是穆夫人了。自己怎么这么快为萧昊天的宠爱照顾而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