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带着云景和芳景惴惴不安的站在宫门外,凌东舞把自己关在宫里。慧娘想不明白,明明皇上对这位娘娘娇宠备至,为她解散后宫,日日夜夜的陪伴,她是老宫女,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皇帝和任何妃子之间可以如此的融洽和睦过,简直如举案齐眉的民间夫妻。
恩爱缠绵,为何会一朝反目?
夜色弥漫,月亮又大又圆,粼粼的月色倒映在银盆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雪。
凌东舞摩挲着手里的玉环,她就要回家了,此刻的她,真的如佛家说的一样,“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心里没有牵挂的了,就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创伤就如时间,总会不经意地抹平。无论多么可亲可爱,都会自动愈合。
从此,永不想念。
她将玉环向前伸去,放在月亮之下,银盆里的月影之上,霎时,玉环上突然放出强大的白光。
萧昊天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勤政殿里,从他打过凌东舞那耳光后,他就后悔了,也开始有些害怕。
他吩咐人看着凌东舞,不得让她离开凤仪宫一步,他知道她的性子,被自己这样打了一个耳光,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
又派人时刻注意着萧映月那边的情况,如果感觉她情况加重了,马上来通知自己。
兵部着人马递来西北六百里加急折子,他耐着性子看完,又做了处理,想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公事上,可是凌东舞那绝望般的眼神,萧映月疼痛的低吟,不住的在他眼前交替。
他的目光高深莫测,又痛彻心扉,只是坐在案头上,一动也不动,形如一个木偶人。他想,自己表面高高在上,威震天下,事实上,连自己的家事都弄得一塌糊涂。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可以举重若轻的指挥万马千军,可是家里的这两个女人,却摆弄不明白。
世界上那么多的事情,无论怎么困难,甚至取得这个天下,他都可以得心应手,无往不利,可是面对自己的这个家,这两个最亲近的女人,却束手无策!
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可是只是转眼间,就变得不可收拾,一塌糊涂!
正在他皱紧眉头的时候,蓝海走了进来。蓝海是暗人,没有萧昊天的召唤是轻易不会自己走出来的,萧昊天一见他,心里咯噔一下:“蓝海,映月她……”竟然不敢想下去,不敢继续问下去。
蓝海低头行礼:“皇上,映月她已经没事了,已经不流血了,太医给她吃了安胎的药,这会睡着了!”
萧昊天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还好,映月没有事情,总归是有一个没有事情的。在他的心里,对萧映月是非常愧疚的,因为萧映月的父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萧映月为了自己以身饲虎,所以这段日子,他明明知道凌东舞有些不活,还是以哥哥的名义陪伴着萧映月。
而将萧映月推给蓝海,实在是出于无奈,萧映月已经开始要对他动手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但是没想打,还是弄成这样!
“皇上!”蓝海欲言又止。
萧昊天知道蓝海这个人受过严格的训练,很少和这样焦躁不安,不觉心生警惕,“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皇上,映月今天早晨对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她对你说甘心情愿嫁给我,她对你说要生下这个孩子,跟你说说笑笑,都是假的。她只是想先稳住你,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让我给她弄药,她刚刚吃下的药是我给的!”蓝海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在萧昊天面前,还是有些怯怯的。
“什么,她吃下的药?”萧昊天有些不太明白。
“是,映月吃下的打胎药是我弄来的。你知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觉得这个孩子是耻辱,所以逼着我弄来打胎药。我没有办法,只好,只好……还好当时我生了心眼,这个药的分量并不足……映月吃过凌皇后送来的寿面后,又吃下打胎药,所以,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怪皇后娘娘,跟皇后娘娘无关!”
萧昊天愣愣的坐着,呼吸都急促起来,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完全顾不得听蓝海继续说的是什么,起身大步就往凤仪宫跑。并不长的一段距离,奔跑起来,仿佛却永远都没有尽头。
他心急如焚,痛恨起这条长长的走廊,怎么会这样长?怎么会?
脑中想起萧映月吃过寿面后,说要去方便一下,曾经离开自己视线一会儿,原来是她自己去吃了打胎药,然后嫁祸给凌东舞,而自己,竟然误会了凌东舞,还打了她……
腊月末的风刮得哧哧地干冷,他哆嗦了一下,身强体壮的他,莫名的感觉身体凉了半截,他的奔跑的脚步声和走廊上的静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终于到了凤仪宫门口,见还是宫门紧闭,朱红色的宫门在沉沉夜色里却是殷暗发紫,像是凝伫了的鲜血,映在眼里触目刺心。
只隔着这样一扇门,里面却是寂无声息,寂静的叫人心里发慌,萧昊天心里忽然生出的害怕来,想到凌东舞最后看向他的一眼,他的脑袋‘轰’的一下,抬脚就踹开了宫门。
凤仪宫里面空荡荡的,桌案前没人,书架旁没人,床上也没人……
/A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