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昨晚他到底发现什么了?他又是如何知道?
宋南柯突然觉得修远就如一团迷雾,远观,只可窥其形状,不知内里。近瞧,本以为可洞察一切,不曾想越接近迷雾,视线越模糊……
就如她现在一般,尽管她与修远相识,可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不知其行为,不知其想法!她有心靠近,可修远总是一副“日后便知”的高深表情将她推开。
一时之间,宋南柯心中有些落寞,毕竟修远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与他相识,她才没有经历那一个人在异世的寂寞。
如今想来,倒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思及此处,宋南柯眼眸中的盈盈水光逐渐暗淡,上扬的嘴角亦耷拉下来……
修远自是没有注意到宋南柯的失落,他正看着书案上的佛经,其中的一本《金刚经》书皮已是翻卷。
他眼中闪过一缕光芒,转身便与流莺说,“方才,我已是诊断一番,依我所看,太后凤体安康,并无受病魔侵害。”
修远话语未落,方才扬灵便一脸怒容道,“你这江湖郎中,怎可胡言乱语。你连太后的脉象亦不曾把,只在这殿内转了一圈罢了,这无病之说又是从何而来。”
流莺此次并未阻止扬灵的质问,因为她亦是十分好奇,此人有何能耐,又如何证明他那无病之说!
太子只是微笑着看着气鼓鼓的扬灵,并不说话……
修远脸上那温润笑意不减,看着那厚重的宝罗帐,静静地说道,“若是寻常病重的老者,必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身上皮肤犹如那枯树树皮一般枯皱。可是方才,流莺姑姑将太后的手抽出时,在下见其白皙且有光泽,全然不似那昏迷多时的病重之人。如此看来,太后并不是因病昏迷!”
扬灵仍一脸的不服气,反驳道,“若非生病,那又岂会昏迷不醒。太后乃凤体,自有神佛庇佑,容颜自是青春常驻,又岂是寻常人家可比。你这郎中,凭这一点便断太后无病,岂不就是一如之前的无能之辈!依我看,还是早早离了凝华殿,回你那江湖去吧!”
宋南柯虽然心中低落得很,但是那得理不饶人的扬灵着实烦人。
先不说她与修远是一处的,扬灵此番的讽刺,刺到的亦有她。而且,修远还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岂容他人诋毁!便开口轻轻道,“姑娘可懂歧黄之术?”
扬灵满脸不屑,回道,“我只是太后殿中的一小小宫女,自是不懂岐黄。只是,宫中之人并非痴儿,可不好糊弄!”
宋南柯见那扬灵抬起的下巴颏,一脸轻蔑样,心中不禁好笑,也难得她可以在太后寝宫伺候。
“那不知姑娘可曾听过术业有专攻!既然姑娘不懂岐黄之术,以不懂的角度去抓专业之人的毛病,这又是何理!再者,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太后昏迷乃病魔所困,你这病魔之说又从何而来!还有,姑娘亦说太后乃凤体,自有神佛庇佑,可又说太后被病魔折磨,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宋南柯一口气说出了三连问,只见扬灵白皙的脸蛋变得通红,瞪着一双几乎喷火的大眼睛,口中唧唧呜呜,却也说不全一句话,怕是被气惨了!
流莺见那几近发脾气的扬灵恶狠狠地盯着宋南柯,便开始解围道,“此前见姑娘一脸乖顺模样,不曾想到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扬灵受太后宠爱,性子自是娇蛮了些许,二位莫要见怪,公子,若是有法医治太后,奴婢定是愿闻其详。”
宋南柯听着流莺的话,话外之意不就就是说她表里不一吗!只是,她乐于表里不一……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多谢流莺姑姑的夸奖,南柯愧不敢担。”
只见扬灵那满脸怒容逐渐消散,一双山葡萄似的眼睛闪着嘲讽之意,心想这宋南柯亦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人,连那讥讽都听不出来,竟还以为是称赞,果然是那粗野的江湖人,真是可笑至极!
宋南柯自是将扬灵那嘲讽看在眼里,只是她方才气也出了,就不与其计较。便往修远处看去,只是,视线一转,便与修远四目相对。那原本如星辰大海般幽深的眼眸里,此刻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一时之间,心中便是一悸。
修远方才见宋南柯出言袒护自己,心中燃起阵阵暖意,原本清冷的语气,有了缕缕的温度,“多谢流莺姑姑!方才经在下的诊断,认为,太后昏迷,乃那鬼祟之物作怪,将太后困于幻境中,使其不知时日的流逝,将那幻境错当现实!”
话语落下,殿内一阵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