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而睡,辗转反侧,心绪不宁,孤枕难眠。
整个冥王府似乎陷入一种极端的黑暗与冷寂之中,这种氛围对云惊澜来说也许不容易接受,她本就是孤身之人,现在竟觉得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回归一样。
冥王府的床比之前在尚书府里的要舒服的多,这几天观察下来,这里的丫头仆从日常起居也是中上等水平,更别说云惊澜一个正儿八经的冥王妃了。
然而此时,疲累一天的她却没有那么浓烈的睡意,烟笼寒水月笼沙,如水的黑夜之中,云惊澜静静躺在温软床榻上,鼻腔里满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阳光味,心里却是怅然若失的。
楚慕寒的话语言犹在耳,她只记得当时他的脸孔镶嵌在沉寂夜色之中忽明忽暗,眼睛却仿佛寒星一样,狠戾却又熠熠生辉。
那一刻她并没有害怕,那些字字句句在她听来竟然隐隐约约透着丝丝暖意,仿佛饥渴孤独许久的两个灵魂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肩背一般。
窗子开着,一缕缕晚风悄悄潜入,云惊澜感知冷意,起身欲上窗,猛然听闻外面风中飘荡着声声寒箫,心中疑虑,还是披衣出门,循声而往。
夜阑风听雨,宁园里寂静一片,主屋院前的几株杨柳飘飘悠悠,时节虽已经立夏,可这一入夜竟还是清冷的很,石桌子上的棋盘也不见踪影,云惊澜的目光越过这些她平时里未曾注意过的物品上,一直穿过回廊步行至前院。
前庭与*之间只有一个长廊和院墙隔断,进门第一天起,楚慕寒就特意警告过她,没有什么事情绝对不能逾越一步,云惊澜倒也不曾惧怕,只是好奇的很,究竟是何人在这寂寥的夜,同她一样心绪难平。
箫声愈发明显,云惊澜也愈发忐忑起来,红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她在王府里绝不可行差踏错半步,可她如今,不正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一片花坛横在眼前,云惊澜心中疑惑,这王府也不知怎样规划布局的,一大片花竟阻断她的前路,逐渐靠近之时才发现花坛周边有一条极为隐蔽细窄的小径,由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子铺就而成,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瞧不出来。
馥郁芳香,云惊澜精通药理,自然知晓这花坛之中有何不同寻常之处,看破并不点破,主人家别具匠心,她又何必多事?
过了拱形门就是小池塘了,几日前云惊澜第一次路过这里时还甚是喜欢,觉得这涓涓细流汇集之处的方寸荷塘实在奇妙的很,不成想这次到访,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站住脚步,云惊澜看着池塘另一边上长身玉立的背影,十分震惊。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此人应该是楚慕寒不假。不同的是他换了衣衫,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墨发披肩垂下,远远看去宛如一截瀑布倾泻,淡淡的月光轻轻笼罩在他身上,绝俗的身姿怎么看都是一处极佳景致。
云惊澜哑然,不知是走是留,那缠绵而又萧瑟的箫声丝丝缕缕,悠扬着也不知道引起了谁怅惘的愁肠,她本就是失意之人,这会儿竟不自量力的感叹起老天爷天妒英才起来。
如果楚慕寒没有经历过这样多的变故,那他定然是个天上无双地上绝无的人吧!
僵硬着身子站了半天,寒意四起周身实在冷如寒冰,只好屏住呼吸悄悄转身,小径之上石子尖利,疼的她只得踮起脚尖。
而此时此刻,那抹吹箫的背影却不再孤独无依,风吹过楚慕寒决然身影,勾起他唇畔边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为何,经过这么一会儿隐秘的“逾越”之后,云惊澜困意泛滥,倒头便睡,一直到日上三竿也不曾起床。
阿悄有些着急了,王妃这赖床的恶习怎样都改不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传出去可是要给人笑掉大牙的,好不容易等到云惊澜起床,招呼丫头进去洗漱更衣,这才发觉她脸色极差,苍白的脸,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似乎并没有睡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