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风很大。
很大很冷。
有秦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了。
开往学校的班车已经停运,有秦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兜里揣着的是父亲提前拿给她的压岁钱——一张银行卡。
无处可去。
她站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口,凄厉的风刮过脸颊,一阵生疼。路灯一闪一闪的跳跃着,眼前浮现的是那日岑南离去的身影,笔直的脊背,黄金分割的棱角。他永远都是那么好看,那么轻易的就抓走自己的心。
等她办完手续,进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有秦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她装上手机电池,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提醒跳进来,烫的有秦手心发热。忽略掉这些,她拨通了岑南的电话,天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可是这一刻,她想不管不顾,哪怕只听听他的声音,嘲讽也好、鄙夷也罢,只要是他,都好。
“岑南。”仿若弥撒,有秦虔诚的开口。
“嗯?”电话那头,是他深沉悦耳的声音。
“你那天说的事,我想好了。”深呼吸,“我想加入你,成为一份子。”
“好,那你开学返校后到SOHO十三层找我。”
“你都在吗?”她小心翼翼的打探,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浓浓的依赖和暧昧。
“呵!”岑南一声哼笑,握着电话走到院子里,棕色羊皮翻毛拖鞋被积雪打湿,他却毫不在意:“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是好像,是就是。
有秦扣着行李箱上的贴画,不吱声。
“有什么事就说,长途电话也不便宜。”岑南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趁着放假多积累点社会实践经验来着。”
“你没回家。”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有秦沉默,觉得自己做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岑南嘴里夹着烟,拿出那只钯金包边的都彭打火机,手指滑动,黄色火焰跃起:“明天就过来吧,早上九点。”
“好。”突然一阵委屈涌上来,眼泪猝不及防的滴落,有秦挤出一个字,飞快的挂断电话。
再说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对着他哭诉,在他的面前失态。可是敏感又脆弱的有秦是绝对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这幅狼狈不堪、丧家之犬的模样。
一股轻微的虚脱的感觉在有秦体内蔓延开来,铺天盖地,可是没多久,另一种踏实安宁的感觉便覆盖上去。仿佛岑南一句轻飘飘的“明天就过来吧”蕴含着无限的能量。她只需要放下心,他会为她铺陈一切。
“阿南,外面冷,快进来。”一个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容貌姣好、气质卓然的女人打开大门。
“抽完这只的,你先进去吧,我再打个电话,妈。”岑南回头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烟示意。
“那你快一点,抽完这只就赶紧进来,估计过会又要落雪了。”岑南的母亲闻声也不多加苛责,只是温和的嘱咐了两声,便转身走回屋内。
岑南点头,笑容在门关上的一刻消失。
天边,一轮皎月,印出有秦那张寡淡的面容。鹅黄色的月光很衬她的气质,让她看上去异常的美丽,也异常的脆弱。
飞快的按出一串号码,岑南扔掉烟头,抬脚用力踩灭。
“喂,是我。”
“这会就弄两张桌子……”
雪,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