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别宫,是极为古朴风雅的建筑,想必也是骆泽所好的风格。
各自回房安置,骆泽除了嘱咐几句外连臧云的小手都没拉一下。
众目睽睽,骆泽必是为了维护他伟光正的个人形象,长乐单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的言谈举止都堪当楷模,尤其是在姜弦的陪衬下,骆泽真是神袛一般的存在。
长乐陪着臧云回了房,以前宫里服侍人那套她很熟稔,虽说没亲手侍奉过别人,但其中的门门道道她很懂,而臧云真如骆泽所说,并不会真正差遣她一堆琐碎的杂活,那些粗使活计就更不会点名她去做了。
挑了身长裙递到臧云眼下,长乐问:“神女沐浴过后穿这身可好?”
臧云随意看了几眼,“都无所谓。”很是敷衍了。
这样的情景让长乐难免想起蝉衣来,那个自小就在她身边侍奉的姑娘,有一双灵动的大眼和永远说不完话的小嘴,长乐也常常这样敷衍她,将“随便”当做口头禅,每次蝉衣都显出略微失望的表情,微微张着嘴,可总能立马又寻出别的话题来,说是话题,不过是听来的各种八卦而已,长乐浸染在她绘声绘色的各色小道消息中,往往就昏昏欲睡……
此时一回想,顿觉心紧紧纠成了一团,若说这场变乱里最对不住的人便只有蝉衣了,现在她生死未卜——长乐始终不愿相信蝉衣会不堪凌辱而自尽。
这些债总是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桃夭,明日替我清点一下嫁衣和首饰,那些东西本是巫族之物,按道理我是违规了,本不该带出来,可阿娘悄悄给了我,眼看着她就要哭出声,我赶紧接过东西走了……桃夭,你信吗?我头都没回,一个人发了疯般的往前走,每走一步,离我的故土和族人就更远,但却离骆泽更近,你们民间有句话,叫做‘女大不中留’,我想我是得了其中的精髓,阿爹骂我无情,可我明明是因为多情才执意要嫁给他的。”臧云坐在窗前,对着窗子说话,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
长乐倒了茶水给她:“可惜世间难有两全其美,既已作出抉择,便无需后悔。”
臧云的脸上是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颜色,唇上却很黯淡,双眸藏在云遮雾绕里,看不清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