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剩下蔚雪瑶一人了。
要说心里不急,那是假的。面前的男子,她的确小看了。但下棋最忌讳的是心急,因此蔚雪瑶深吸口气稳定心神,自不甘落后地也开始自卫,见自己的先头子被吃得溃不成军,随即又转变了进攻路数,遂把棋子分成两拨,分别开始攻打上官清玥的黑子左右两侧,想必欲靠夹击将对方主力一举歼灭。
上官清玥一边看着棋盘,一边用手里的黑子轻轻敲打着桌沿,且乐呵呵道:“王爷呀,若是我输了,你就要了蔚小姐吧!”
正如蓝翠屏先前所言,让蔚雪瑶得偿所愿嫁给这个腹黑王,其实也不错吧,至少能让她在家闲来无事,有个夫君陪着也是好的,不至于总会发那么大的火。
“……”
瞧上官清玥的模样,曲靖澜似笑非笑凑近她,“假如你敢输,本王就先将你掐死,然后……”
“咋的?”上官清玥抬头斜睨他一眼。
“然后再把自己搞成不能人道。”
“够狠。”听他如此说,上官清玥反倒有些脸红起来,不止够狠,还有够变……态!
“公子……”蔚雪瑶有些得意洋洋地靠于椅背上舒出一口气,“如今的棋局,大势已定,但棋如人生,并非是想赢就赢的。”
“这话没错。”上官清玥执起棋子继续慢慢落下,“不过,蔚小姐只知棋术所在之理,又是否明透棋艺之五得?”
“五得?”众人面面相觑。下棋,无非修身养性为主嘛?
“何谓五得,这位公子能否赐教?”大多数人毕竟同为爱好者,可从未听过此理论。
“五得嘛,即是:得好友、得人和、得教训、得心悟、得天寿。”
“哦?”
“得好友比较好理解,尽管初次相见,只要纹枰相对,无需语言,就会灵犀相通,棋友之间坦荡的胸怀就越可明鉴。”
说话间,上官清玥果断又落下一子。
“得人和,纹枰对坐寄舒情怀,逍遥自在凝神心静,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耳,乃你我等流之辈也。”
“得教训呢?”蔚雪瑶挑挑眉,从旁插问道。
“得教训,小处着手,大处着眼,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从失败或错误中取得经验,吸取教训。”
“那心悟,是否为始于乐趣,而后得理?”曲靖澜眼眸轻抬,看着她清秀的侧颜。
上官清玥微微颔首,又略微顿了顿才放落一子。
“正是。俗话说,早得道,早得到,得道通达。随年岁增长,阅历渐深,处事渐广,心悟由然而生。并由棋道得以证悟大道,超然的人生态度,会使人变得心平气和,追求均衡,豁达大度。”
“得天寿呢?就是能长命百岁咯?”另一位旁观者也嗤笑一声。
“呵呵,下棋乃严谨的思维和推理锻炼,日长消闲兴,走向棋局畔。老而忘忧、忘物、忘我、清乐才长寿……”
说罢,上官清玥扯扯嘴角,点下最后一枚棋子。
“还有,人们往往在棋中纠结,那会让自己很痛苦,原因呢,一是因为求之不得,二呢,是因为舍之不得。棋尚且如此,何况人生?”
蔚雪瑶对于曲靖澜,便是过于执着想要得到了,反而因此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蔚小姐,你输了!”
“什……么?”蔚雪瑶登时睁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呵呵,必要时,这釜底抽薪蛮管用的……”上官清玥捶了捶已经发酸的腰,“唉,我这条老命总算保住咯!”
“上官清玥!”
从陌香茶坊出来,天刚擦黑。在里面被折腾多半日,上官清玥全然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因此也不理会在身后叫她的曲靖澜,索性大步流星地朝蔚府的方向而去。
“你等等……”
上官清玥因抄近路拐到没有行人的巷子内时,恰好被曲靖澜堵个正着。
“王爷可还有事?”
上官清玥闭了闭眼,站住脚后轻叹口气。
曲靖澜缓缓走至她面前,神色莫名地观察其半晌后开口道:“生气了?”
“呵,清玥怎敢生王爷的气呢?”闻听,上官清玥不禁嗤笑一声,且毫无所谓地后退几步回道,“您想多了,若无事,那我先告辞了。”
见她又像昨晚那般刻意疏远他,曲靖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还说没气?除了我父皇,你还是第一个敢甩脸给本王瞧的。”
曲靖澜的话虽说是一本正经,可语气里竟也显现出一丝好笑和无可奈何。
说罢,紧接着从袖口中掏出几张银票塞进上官清玥手中,“这里是一千两,你应得的,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见状,上官清玥略微顿了顿,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想必那日在马车上他听到自己嘟囔着零花钱丢了的事。
“靖王爷,说实话,我现在的确是挺缺钱的,不过……”上官清玥垂下眼眸,再次瞅了瞅几张银票后,又塞回到曲靖澜的手中,“很多事情,并非都是可以用钱才能去衡量的。所以这次,算我给你帮忙了。”
还回银票,上官清玥转身便走,可尚未走出两步时,突如其来的一阵头部刺痛,令她顿时停住脚步。
怎么会,刚才脑中的画面,居然是……
“王爷,孙正垣的府邸在哪?”上官清玥旋即返回身问曲靖澜道。
“孙正垣的府邸?”曲靖澜莫名看了她一眼,不知她突然问起孙正垣所谓何事,但他还是如实回道,“离此处不远,不足一里。”
不足一里?那就是未到五百米了?
“快,快带我过去!”上官清玥急忙对他说道,“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妖狐狸他们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