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得出奇,紫檀小几上的镂空雕花银熏香球内焚着沉水香,烟雾袅袅,弥漫散开,最终变得淡薄消失不见。
“小姐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已经有几个时辰了。” “我知道呀!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这不才问你呢吗!” 紫陌与紫苏两个小丫头站在梅花凌雪屏风后窃窃私语。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紫陌都跟紫苏说了,此时她们都担心着寒月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原来他心里早就住了一个最爱的人了。”寒月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在夏日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紫薇花喃喃自语。那座用心布置的蘋烟阁,那天从书中掉落的桃花笺,他过于频繁的出府,还有他几番的欲言又止……这一切的一切,现在想来是自己太迟钝了,竟没意识到如此明显的事情。
那一刻,她是震惊的,她是气愤的。她气南宫璟欺骗隐瞒了她这么久,她甚至怀疑之前南宫璟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都只是因为心虚与愧疚。想到这儿,寒月摇了摇头,凄然地笑了一下。事已至此她能不松口吗?不松口的结果非但阻止不了失态的发展,更会让南宫璟觉得她善妒又不明事理,最终只会招致南宫璟对她的厌烦。她爱南宫璟,所以不愿与人分享他的爱。也正因为她爱他,所以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只要他幸福快乐。
寒月站起身来,兀自立在窗前,她好似是在看着眼前满目的娇艳花朵,仔细一看却不然,那目光没有聚点,酝酿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像是看着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没有尽头。
没过多久,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纳侧妃仪式安排在了丹桂飘香的九月。寒月只记得当时,她作为当家主母,必须稳稳当当地用心操持一切。她脸上挂着笑容,喜气洋洋地招待宾客,她知道,不管心里有多苦,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在脸上。
寒月与宾客一起立在一旁,看着南宫璟牵着身着玫红色礼服的苏蘋烟。他喜上眉梢、意气风发。他这样开心,她也该为他高兴不是吗?可是当她看到这一对璧人从她面前走过时,她的心不由地揪着疼,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不断用力地反复揉搓,直到伤痕累累。
几粒星子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着微弱的光芒。几案上铜雀烛台上的蜡烛幽幽燃烧着,烛油仿佛泪水一样,一滴一滴顺着蜡烛流下,在烛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
更漏声声,夜凉如水,月上中天,分明是如此良宵,寒月却躺在塌上,辗转反侧难眠。寒月此时只觉心头沉重的难受,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大度,可以不在意,其实却根本不能不在意。只要有爱,就会有嫉妒,爱有多深,嫉妒就有多深,原来这世上竟无一人可以幸免。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没入发间消失不见。
第二日卯时南宫璟便上朝去了。
用完早膳后,寒月坐在涵玉轩的厅里等着苏蘋烟来敬茶。
不一会儿,苏蘋烟缓移莲步而来。她一袭胭脂红彩蝶百褶裙,脸色红润,粉面含羞。寒月只觉与那日所见的出尘飘逸的她相比,今日的她更显娇媚,美艳无双。
苏蘋烟走上前来,端过一旁丫鬟托盘里的一杯茶,恭敬地跪下行礼道:“妾身苏蘋烟见过王妃。”说着将茶杯高举过头顶。
寒月伸手接过茶杯小饮了一口,复将茶杯放下道:“起来吧。” 转而又对身旁的紫陌吩咐道:“来人,赏。” 紫陌端着托盘走到苏蘋烟跟前,盘中放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谢王妃。” 苏蘋烟复行礼,方伸手取过锦盒。锦盒中乃是一套翡翠头面,看着翡翠的成色以及做工就可见价值不菲。苏蘋烟有些微微的惊讶,她愣了愣,而后才收起锦盒交给了自己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