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至净慈庵为王府祈福,却不慎意外葬身火海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大越。可是与此同时,另一则景王偏爱侧妃,为了让侧妃坐上王妃的位子,而故意害死王妃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迅速传播开来。对于百姓们而言,这种关于皇室密辛的爱恨纠葛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这件事几乎成为了每个大越人茶余饭后的必聊话题。
当南宫璟听到寒月死讯的那一刹那,他的惊愕并不亚于其他任何人。他当初的确是因为厌弃了寒月而将她赶至净慈庵,可毕竟旧情仍在,他也确实未曾想过要取她的性命。寒月突如其来的死讯打乱了南宫璟平静的生活。
在市井上传的如此沸沸扬扬的话题,自然也很快飘进了皇帝的耳朵里。愁容满面的南宫璟不仅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现在还被皇帝叫进宫去训了一顿,他花了多年在皇帝心目中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大打了折扣,可谓是真正的焦头烂额了。
南宫璟刚从承明殿出来,又被皇后给急急地召去了凤鸾宫。
“你看看你,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堂堂的景王府却成了世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皇后一脸怒意,她的心中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直直恨铁不成钢,“你跟母后说实话,萧氏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
南宫璟一言不发地站在台阶之下,他听着皇后的训话,亦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听到皇后如此说,心中烦躁,便直问道,“母后,怎么连您都这么认为,在母后的眼里儿臣就是这样的人吗?儿臣对她从未起过杀心。”
皇后听了南宫璟的话,稍稍定了定心,“不是这样,那就最好。一个女人的性命事小,给你带来污点事大。”皇后说到这里,话锋又是一转,“本宫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如此偏爱那苏氏,迟早会出问题!自从她进了景王府之后可有太平过?萧氏的事情虽说跟你没关系,可难保与那苏氏无关!”
“母后!”南宫璟闻言,顿时急了,“为何母后对烟儿的偏见总是如此之大?烟儿她温柔善良,也定不会做出此等狠辣之事。此事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哎……”皇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浸淫后宫这么久,又岂会看不懂人心?皇后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她总觉得此事与苏蘋烟脱不了干系,只是南宫璟听不进她的话,她也别无他法。
皇后轻轻揉着太阳穴,有些力不从心,“你王府里的事情,母后也管不着,你且好自为之吧。”
暮春,京都的暮春,大越京都落桃花的暮春。焉支山脚下,一片一望无际的桃林,如烟如雾,宛若粉色云霞。小小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落进潺潺的溪水中随之漂流而去,如此良辰,如此美景。
桃林中央有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茅草屋,院子里摆满了一个个的三层架子。一边的几个架子上晒着豆子、笋干、玉米、辣椒等不少吃食,另一边的几个架子上则是晒着甘草、酢浆草、甜地丁、辛夷、白芷、连翘等多味中药。屋外的炉子上正熬着药呢,有股股的热气从盖孔里“滋滋”地冒出来。
屋里的木板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她身着普通农家女所穿的粗布麻衣,脸上和手上都缠了层层白色纱布,看上去有些瘆人。一个农妇模样打扮的女人正在床边照料着她。
太阳微移,一束耀眼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透进来,投射在女子的脸上。女子被这光线惊扰到了,她微微皱眉,随后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许是昏睡了太久,刚睁开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模模糊糊的,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好些。最初映入眼帘的是木结构的屋顶,她转动眼珠环视了一周,发现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农舍。
“你醒啦?”床边的农妇看见昏迷的女子终于醒来,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她急忙起身出屋去喊人了。
女子挣扎着坐起身子靠在床沿上,她想用手捋一下眼前的头发,抬起手来,却发现双手都缠着纱布,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是缠满了纱布。她此刻的头还是晕乎乎的,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现在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自己又是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有些许的惶恐之情。
“小姐!”此时,只见另一个头缠纱布的女子朝床边奔来,“小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她说着忍不住喜极而泣,扑到了女子身上抱住了她。
“紫陌?”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激动万分却又不敢肯定。
“是我,小姐。”紫陌急切地回道。
茅草屋中的二人,正是那天本该葬身火海的萧寒月与紫陌。二人劫后逢生不免百感交集,紫陌冲上去将寒月抱住便哭了起来。
一阵恸哭过后,寒月方才注意到屋内还站着一个人,是方才随着紫陌一起进来的男子。她缓缓放开了紫陌,别过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抬眸望向那人。细看去,男子的五官并不似如刀削般的精致俊美,却也是清逸雅正,干净端方。纤长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澄明清澈,肤色白皙,青衫磊磊,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透露出一股堂堂正正的清气,秀而不媚,华而不骄,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流。
“小姐,他是为我们医治的叶大夫。”紫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