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痕在她面前弯下身子,她扑到他宽阔的后背上,他一颠一颠的踩在雪地里,月光将他俩的影子裁得很长。
九州哥哥也喜欢这样背着她......她想起了这些,却也没什么多大的情绪起伏,她早就习惯在命运世事多变的手里坚强的存活。
眼前的这人就是她的九州哥哥啊,他才是沈钰痕。
而董长临,不过是年幼时的一篇戏,那就是它最后的下文。
而现在与她相知相惜的沈钰痕,才是她的余生。
她伏下身子,圈紧了他的脖子,磨蹭着他的后脑勺,有些害怕的问,“后天就是我和董国生约好的日子了,若是我不能把青铜盒子带回去,你耗费在富春居上的多年心血就都白费了。”她停了停,整理好了心情,“当时我找不到你,聂彩蝶也没有音讯,我太害怕了,害怕你就这么死了,我就去找董国生,我只能这样赌一把,只要能知道你的下落,我什么都在所不惜。”
她恍恍然,似乎又想起了那日五脏俱裂的滋味,“董国生说你坠崖了,他还说要送我去阴曹地府里找你,我不信,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再和我分开。我就用青铜盒子和他做了交易,说只要他能放了我,让我找到你,我就能拿回青铜盒子,他答应了,可是又害怕我借此逃掉,就硬是逼我以腹中孩子的名义签了协议书,若我七日内不回来,他就派人占了富春居。”
她絮絮叨叨的倾吐将这些天的难熬,全然忘了这些她已经和沈钰痕讲过一次了,她只是害怕,一遍又一遍的讲,好像讲出来了,就不再那么害怕无助了。停了一会儿,又用极小的声音道:“其实只要你登报声明,不承认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只要他不是你的继承人,富春居就不会出事了。”而这样一来,她和孩子就必死无疑了。
这也就是董国生的奸诈之处了,他断定了沈钰痕就算散尽家财,也会守住她们母子。
沈钰痕笑道:“你瞎想什么呢?你是我的女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钱算什么?再说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吗?我们完全可以把青铜盒子交出去。”
“这样......真的能行吗?”她担惊迟疑。
“行。”沈钰痕底气十足的喊一声,亲了亲她圈在脖子里的手,“我就是你的天,有什么苦痛都朝我来,我不许他们伤你分毫。”
背上人没了声响,似乎要睡着了。
沈钰痕转个弯,慢慢往回走。光线如雕,在他脸上打下了深深阴影,他眉头紧皱,似乎立在千仞绝壁上,生死难测,就比如后天。
她如拂柳般垂下的几撂长发扫过他的脸,他的眉心,他满脸都含上了笑意,喃喃私语道:“我生你也生,我死也会让你生......平嫣。”
平嫣......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这是他的妻子,许平嫣。
这一日如往常无二,平嫣立在桌案后写写画画,沈钰痕坐在一旁喝茶看书。许是明日就是第七天了,他总有些心神不宁,要不是书拿倒了,就是茶端凉了。平嫣亦是如此,笔下的花不似花,叶不成叶,寥寥草草的,一如她此刻心境。
只是彼此都咬牙不发,不愿宣泄,不愿告别。
这时小麻敲门,说她的师兄白衡来访。平嫣没想到他竟来了清远镇,更没想到他还能从这么偏僻的地方找到她,只是迢迢而来,想必是有要事,当下便请了他进来。
白衡毫无一丝劳顿之色,倒不像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平嫣亲手沏了茶端给他,他接过来,掀眼审量了下沈钰痕,纤白的手指几乎与素白净瓷杯融为一色,难分彼此。
“师妹,我只想单独见你。”他无所顾忌,语气直白。
之前沈钰痕听小麻讲起过白衡对平嫣打的是什么主意,况他又嫉妒着两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听白衡说话如此旁若无人,当下积攒起的好声好气顿时被搅个稀碎。他横眉怒怼,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了,“我不许!”
白衡冷冷一笑,依旧是风清月明的样子,呷了口茶,道:“师妹,我是来给你送锦囊妙计了,难道还不值得你单独和我说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