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珏醉了之后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睡觉,穆遥费劲把他带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然而把他放在床上的动作依然不自主地放轻。
一天时间,他们就以尴尬的方式见了两次。
穆遥盯着他的脸瞧,心里暗搓搓地想,难道顾林珏是因为见了她才买醉?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分别十年了。
那个少年的轮廓一直在她心里不曾淡去,可是在今天,见了他这一面,她忽然就觉得记忆有些模糊。
她印象里的少年像是一块闪着寒光的冷玉,却对她清透,可是现在的顾林珏,虽然没有那样凌厉的锋芒,但是在温和内敛的外表下,那份少年时的锋芒已经转变成淡淡的疏离,却让他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得到过他的音讯,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不过好歹也是回去当小少爷,总比她过得强多了。想想自己一直走下坡路的这几年,穆遥不禁在心底觉得黯然。
他们曾经近在咫尺,现在却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望。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仍能若无其事地笑着出现,好像过往一切,都可以被轻易抹去。
看着眼前这张脸,穆遥有些怨气,于是伸出手要捏他挺拔的鼻梁。
作恶的手刚刚伸上去,就被顾林珏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而温暖,一下子裹住她的,然后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清明,哪还有半点醉意?
穆遥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句话也不多说,扯过旁边的抱枕,掐准“快准狠”三字要诀,冲着顾林珏就砸了过去。
可恶,竟然还敢装醉骗她!想想她今天还大气凛然地拒绝了他,现在就让这人用这种手段登堂入室了!
顾林珏被打得措手不及,他竟然忘了,温温吞吞的穆遥发起火来也是疾风骤雨。
她睡的单人床对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来说还是太窄小,他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索性就放弃了挣扎,不过没一会儿,穆遥打累了,把抱枕往旁边一扔,看也不看他就转身跑了出去。
她到客厅倒水,看着跟出来的顾林珏,努力让自己的质问听起来冷峻又严厉:“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想见你。”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像是答案早已烂熟于心,只等这一刻的倾吐。
那一瞬间好像一切都被定格,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他依然俊逸得发光,在这昼夜相交的时刻,他站在她的房间里,眼神明亮坦诚,一身的清冷也被小屋里温暖的气氛融化。夜那么静,他轻轻的一句话,竟然在她空荡荡的心房中有了回声。
穆遥攥紧了水杯,眼睁睁地看他走近,看着他撩起自己耳边的头发,看着他的吻落下来,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清黑的眉毛微蹙,眼睛上的长睫勾勒出清晰分明的眼线,仍然是那个眉目清俊的林珏哥哥,那个从她12岁起就萦绕不去的人。
这是她的劫,穆遥想。
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压抑自己,从见到顾林珏开始,她辛苦筑建的围墙就开始坍塌,任由他攻城掠地。
在水杯落地的清脆声响中,穆遥豁然清醒,一把推开顾林珏。
她语气不稳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狼狈地整理着衣服,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根本不敢看顾林珏的表情。
他捡起地上的水杯,放在桌上,声音清晰地回答:“遥遥,嫁给我吧。”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穆遥停住了动作,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天呐,十年未见,顾林珏是疯了吗?
无论你度过了一个再怎么艰难的周末,周一还是要照常上班。
对着电脑忙了一天,穆遥觉得腰酸背痛,眼睛还有点花,她迫不及待地打卡下班,刚出公司大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她想起了什么,四处看看,不敢再逗留,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
往地铁站走的路人有点稀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穆遥越来越慌。
“遥遥,你等一下。”
穆遥脑子都要炸开了,实在忍不住恶心,撒开步子就要跑,但还是被扯住了背包。
穆遥被迫一个急刹,愤怒地回过头,压抑着怒火低声说道:“刘先生,我想我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意思,我们之间没可能,拜托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要不然我就只能报警了!”
“遥遥,你不了解我,就算现在没感觉,你怎么知道相处之后会不会有感觉呢?”那人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可以试试嘛,试两个月怎么样?到那时候你觉得不合适再说,起码不用做得这么绝。”
穆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大家现在是不是都靠这种话调情,可她只想把背包砸到那张脸上。
路过的同事往这边投来好奇又八卦的目光,穆遥不止觉得窘迫,还发自心底地感觉恶心,只想赶快摆脱他,一眼也不想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