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芷后面的话,她就未再听进去半分。而是满脑子里搜索她在黑暗中借着窗缝看到的手札里的内容。
手札是从她五岁离家前的一个月开始记的。记录的是母亲第一次进皇宫的情形,那日母亲是被皇后邀约进的皇宫,借口是请母亲品鉴一副颜真卿的书法。夏倾卿的母亲作为当时的京中第一才女听到这样的消息定不会拒绝,她满心欢喜的参加了这次的品鉴,却未曾想到这是一个来自皇家的圈套。
从那日开始,母亲便被囚禁在了皇宫中,一囚禁就是十年。直到夏倾卿回京之前,她都在皇宫中过着被皇帝凌辱、折磨的日子。
那一份手札虽少,但凡是皇帝做过的事情,母亲都记录在案。也是通过这份带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词汇的手札,夏倾卿也看清楚了苏家的所有人。
因为夏倾卿看完那本手札,第一次拿着它去找苏凌的时候,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苏凌。
拿到手札的苏凌满脸愁容的看着她,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从一老者手中。”
听到她的话,苏凌心里一惊。他并未想到宫中还有老人可以将这事告知夏倾卿。而在他对面等待着他解决的夏倾卿却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苏凌并没有表现出人和关心,他只是将手中的手札看了一遍,然后还到了她的手上,语重心长的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不要知道?难道……”
她的怀疑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苏凌捂住了嘴巴,然后听见他用带着杀意的口气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只会是死。你母亲的手札,我现在还给你,是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希望你可以将它销毁。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股偷着杀意的声音,让夏倾卿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十八层地狱。而那日,她是如何重新回到那宫中的,她不再记得。她只是反复的想着苏凌的话,然后将自己过去认识的苏凌反复从记忆中找出来。
一遍又一遍的记忆翻找,再加上一遍又一遍的记忆重塑,那个许诺她一生一世的男子的形象渐渐变得模糊,出现的则是一个冷酷无情,因为她一句话将她关在宫中派人牢牢把守的暴君模样。
记忆还在不断继续,可是绿芷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很久。她看着一直未动的洛歌,心中有点点的害怕。她走上前,轻轻摇了摇她的肩。
被她这么一摇,洛歌从前世的短暂记忆中回来。
看着眼前那一张好奇而怀疑的脸,她道:“就这么简单?”
“嗯。”
绿芷点了点头。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洛歌心中有点点懊恼。因为她没有听到故事的下半段,所以她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倾卿”成了无法提起的名字,而静夫人为什么进了冷宫。
带着这样的疑虑,洛歌迎来了春节前的特使觐见。
按照慕晋国宫规祖制,腊月二十八是各国使臣觐见的日子。这一日所有前来觐见的使臣都要齐聚未央宫,代表各自的国家进献年礼,并递交各个妃嫔的“家书”。
这种时候的“家书”代表的就是各个国家的来年约定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暗语”传递。
今年来慕晋国的苏乾国使臣与往年的不一般。往年,苏乾国最多派一名四品副使前来,一行的队伍也最多二十来人,礼品也不会超过五件。今年,苏乾国派了当朝从一品的尚书前来,一行有六十余人,礼品第一次超过了十五件。
看着殿上摆着的一箱箱礼品,慕子钦心中生了几许疑惑。按照苏凌的性格,他绝对是那种无益不讨好的人。今年这突然多出来的礼品绝对有诈。
果不其然,在内侍念完礼品单之后,前来的李尚书便着急递上了家书。一封是给苏皇后的,一封是给洛夫人的。
内侍结果来信,直接呈给了慕子钦。他一遍拆着家书一遍听李尚书道:“今年,吾王想让洛夫人回家省亲。不知道王上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慕子钦心中踏实了几分。从刚才他就一直在猜想着苏凌的目的,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简单”。
而坐在殿上的洛歌却和慕子钦的满脸轻松不同,在听到李尚书的话后,她心直提到了嗓子眼。
坐在龙椅上的慕子钦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看着家书一边道:“洛夫人前几日才查出有孕,不宜奔走劳累。回去告诉你们王上说,等洛夫人安全产下龙儿后,我定会让她回去看一看洛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