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已经有三个昼夜了。
姬怜美托着腮帮,遥望挂在枝头那轮淡淡的月色。恬静的少女身着月白色的委地锦缎长裙,裙面上绣着星星点点的月见花;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珍珠璎珞,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纤纤玉指间随意地携着一方丝绢,恍若是误入红尘的仙子,令人赏心悦目。
“哎,在现代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的赏月。没有游戏机手机电脑WiFi的日子,真的好难过啊........啊啊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嘛!”柔弱自适的少女突然把绢巾往地上一丢,这样大吼大叫着。
她随手拿起紫沉香木桌上的一只琉璃杯盏,向地上狠狠地摔去,将心中所有的愤懑全都发泄在了那只杯子上。
这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吓坏了方进来送茶的宫女紫芝,她慌忙跪下,怯生生的问道:“长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姬怜美回头恶狠狠的看她一眼,忽而上前捉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说:“紫芝,你快告诉我,我是谁?”
“公主殿下,您是我朝的长公主殿下啊.......”
“你听清楚了,我不是什么长公主,我是安洛菲,一个小设计师,我来自......很多很多千年以后,你明白吗,明白吗?”姬怜美近乎咆哮着对紫芝说道。
“公,公主殿下......”紫芝尚且年幼,经不得她的这般惊吓,瘫软的跌坐在地上。
“算了.......你出去吧。”姬怜美无力地挥挥手。
紫芝替她熄了烛火,便匆匆去了皇帝的寝宫。
虽以是夜晚,但还不至于是深更半夜,皇帝依旧在忙碌的处理公务。
“陛下,公主又犯失心疯了。”紫芝在堂下毕恭毕敬的对皇帝说。
姬怜美穿越而至的地方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姬姓国,刘国,地处偏远。当朝皇帝是刘康公,周顷王之幼子,在历史上算是一个“白头皇帝”(就是没有什么成就的人)。而姬怜美是刘国的长公主,生性娇柔多病,多愁善感,却能歌善舞,乐善好施,赢得美名无数。
刘康公只有这一个公主,自然是万般宠爱,甚至特许她的贴身侍女也可以无召出入他的寝宫。
听到紫芝这样说,刘康公眉宇间的眉纹又深了几分。
“这丫头,随她去吧.......过几日朕会找她谈谈的,你退下吧,务必要让公主府的人守口如瓶,别败坏了公主的名声。”刘康公遣退了紫芝众人,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你看,咱们陛下真是宠公主殿下,能任由她这样胡闹。”
“别说了别说了,当心陛下听到要你的脑袋。”
“不过你看,陛下提到公主殿下的表情都这么柔和,真是一个好父亲。”纷纷退去的侍女们不由得这样窃窃私语着。
在最后一个婢女关上宫门的那一刻,皇帝的脸突然冷下来,唇畔还保留着一丝笑意。
“出来吧。”
梨花木雕的暗门后隐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袍,束腰。
“臣城成子参见陛下。”
“近日,吴国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陛下,吴国蠢蠢欲动,以先后在我国边境犯事。我想.......是时候对公主殿下说那件事了。”
“不,现在还不行。”
“为何?陛下您知道的,论兵马论人数,我们都是万万不敌吴国的,公主殿下不过是......”
皇帝展开一幅姬怜美的肖像画,笑容逐渐扭曲,阴冷的打断城成子的话:“我知道,棋子而已嘛。可是你想,现在吴军在敌,朕若就这样送公主去和亲,不免会有些受过公主恩惠的人要起来反抗朕。不过......若朕调动少数兵马同吴军战一场,才能表现得朕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得不送出公主。一来收服了民心,二来,那些敬仰公主的死士必能为我所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呼啸的北风变得更加凛冽,空气冷淡的令人心寒。
这就是皇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父爱都可以伪装的皇室
“是臣考虑不周。不过见如今公主的样子,莫不是知道了此事,故意在装疯卖傻吧。”
刘康公摆摆手,道:“不碍事,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要的,只是她我朝长公主殿下的身份。”
“十七年了,吾一直都在装一个和善的父亲,吃穿用度从不宽限你,对你百依百顺,现在,该是你报答父皇的时候了,姬怜美......哈哈哈哈......”
刘康公将手中的画一点点撕碎,扬起满天的碎屑,放肆冰冷地大笑着。
次日晨。
姬怜美睁开眼。还是那张偌大的床,还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打开窗,是连绵不绝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