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她进来,是为了保护姑娘的安全,也是免得姑娘再被后妃利用。”
沈韵真的笑意渐渐舒展开来:“公公觉得,是我在利用她们,还是她们在利用我?公公是怕我再与苏昭仪联手对付淑妃吧?”
被说中了心事,东来也不再掩饰什么,只道:“姑娘明白就好。”
“淑妃想要我的命,难道我还不能反击吗?”她问。
东来凝了她一会儿:“淑妃位居四妃之首,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奴婢。主子想要奴才的命,那是天经地义,没听说哪个奴婢要反击的。除非……”
“除非什么?”沈韵真望向东来。
“除非你也变成主子。”他说。
沈韵真笑了,他可真是善解人意,明里暗里都在撺掇自己向南景霈讨要位分。难怪皇帝信任他,他可真是了解皇帝的心思。
“其实皇上对姑娘的一片心意已经很明显了,姑娘是个明白人,这事儿怎么瞒得过姑娘呢?这些年,奴才一直跟着皇上,还从来没见皇上对谁花过这么大的心思,也从来没见过哪个奴婢或者罪臣之女有这么大的荣幸,可以让皇上亲自照顾。您沈姑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话糙理不糙,东来自是希望沈韵真能够全心全意的伺候皇帝,只要皇帝高兴,他是可以不顾任何人感受的。
“那我沈家的上百条性命呢?他们又该怎么算?”沈韵真凝着东来。
东来吞了吞唾沫,其实他是个无根儿的人,入宫这么多年,早就割舍了亲情。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无牵无挂,一颗心都用在伺候皇帝身上。让这样一个人考虑亲情,未免太难为他了。
“他们现在是罪臣,可姑娘想一想,若您成了后妃,他们就有了昭雪洗冤的可能,就连流放北寒的沈太医,也能获得赦免返京。姑娘这是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东来笑容灿烂得像一朵花儿,可沈韵真实在不能从这朵儿花上看出任何美感,她只觉得这朵花是有毒的,应该远离。
昭雪洗冤有什么用?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沈韵真凝着东来,眼里含了泪:“东来公公,你见过杀头吗?你看过血从脖子里喷出来的样子吗?若换做是你,你也能做那种全无心肝的事吗?”
……
田美人的喊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比稳婆喊号的声音还弱。南景霈坐在毓秀宫的偏殿里,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青罗倒掉一盆血水,已经哭的眼泪盈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她也不知道以田美人的体力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她看着田美人在床榻上挣扎,好像一尾渐渐干涸的鱼。
稳婆洗了新的抹布,见青罗站在一旁哭,没好气的骂道:“现在的姑娘真是娇贵,这点小事便被吓破了胆。什么也干不了。”
青罗也不想这么紧张,但田美人的痛呼声总是时有时无,听起来像是喘不过气,又像地里耕种的老黄牛。
“还不快扶着娘娘,你干嘛呢?!”稳婆吼了他一声。
青罗打了个寒颤,上前扶住田美人的上半身:“美人再撑一撑,很快就过去了。”
“青罗,青罗……”田美人有气无力的叫着青罗的名字,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直到这个时候,青罗才意识到自己多么依赖阿真,好像她不在,自己就没了主心骨,自己的脑袋完全是个摆设。
秋月拍了拍青罗的肩膀,道:“你别这么紧张,女子生产都是这样难熬的。”
“是吗?”青罗抬头望着她,努力遏制不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