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真横了他一眼:“不杀他,不是因为我忘祖,而是因为你愚蠢!你连南景霈都斗不过,还能治理天下?你简直痴心妄想!你真以为他一死,你就坐稳皇位了?可你想过吗,那些北寒的凶蛮部落,他们的铁蹄会长驱直入,把大齐的田地变成他们的粮仓,把大齐子民变成他们的奴隶,又会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这些你都看不到,去你的仁德之君!”
她死命一挣,从南影霖掌中夺过自己的手腕。
南影霖审了她一眼,面上渐渐浮了一层凶狠的神色:“沈姑娘如今说起话来,越来越像南景霈的女人了。”
他抚上自己的腰带,从中慢慢抽取出一块温润的玉佩,红绳系着玉佩在沈韵真眼前晃了两晃。
“这是谁的东西,想必你是认得的。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如果你想你爹活着,就把这毒药给皇上灌下去,如果想让你爹死,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这是父亲的贴身玉佩!她小时候还调皮的将它摔破了边缘,她指尖抚摸着玉佩边缘处那个小小的凹痕。一股寒意涌入心房。
“我爹在你手里?”她惊愕的抓住那只摇摇晃晃的玉佩。
他说着,将一个小瓷葫芦塞到沈韵真手中。葫芦里装的是北寒的巫毒,无色无味,剧毒无比,人只要沾上一指甲盖儿,就会口鼻喷血当场毙命。
南影霖狡黠的在她肩头拍了两下:“把这个混在他的茶点中,服侍他吃下去,我会保证你爹一切平安。”
她不想接,可南影霖又死死掰着她的手指,让她非拿不可。
她心里登时生出逆反,恨恨盯着南影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敢动我爹半根汗毛,我会让整个信王府给你陪葬,够胆量你就试一试。”
“哟,毛儿都没长齐,就来威胁本王?”他嗤笑起来:“这东西你收好,要想清楚。本王等你的好消息,告辞。”
南影霖的武功极好,先皇在世的时候常称赞他身轻如燕。他从迷踪阁的房上翻过去根本不是难事。只一闪身,他便轻飘飘的落在房顶上,震落了几点瓦片上的灰尘。他速度极快,沈韵真目力不及,只见他身形在房顶上摇晃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她站在院子里,心里一片灰蒙蒙。思绪游荡,像茫茫大海上漂泊的独木舟,无依无靠。她知道父亲还活着,可性命朝不保夕。她不能照信王的吩咐去做,因此父亲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她凝着掌心的葫芦瓶,好精致的的容器!宫廷中的一切都是这样精致,就连死亡,也被加工成了精致的艺术品。
她是沈家最后一条血脉,如果她死了,沈家就绝了根。按说她不该死,可活着又没什么盼头。
“这是什么?”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覆在葫芦瓶上。她一颤,这手上戴着一只赤金累丝扳指,蟠龙的纹理在阳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