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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二刻,南景霈便惯性的醒了,自他四岁进迷踪阁念书起,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他一贯是自律的,从来没有耽搁过念书和早朝。
他一掀幔帐,便见东来毕恭毕敬的站在幔帐外,小太监们端着龙洗,内盛的水温刚刚好,不烫手,也不至于太凉。毛巾,擦牙的青盐,漱口的净水,按次排列整齐。
洗漱完毕,他伸开双臂,便有小太监服侍他换上龙袍。东来将一条赭黄玉带系在他腰间,跪在地上,手脚麻利的将皇帝腰配上的穗子一点点整理好。
南景霈低头看见东来,才想起昨晚那桩事儿。
“昨儿挨了多少板子?”他半开玩笑的问道。
东来仰起脸,憨笑站起身:“回皇上,奴才没敢去领板子。”
这回答倒让他感到意外,南景霈挑挑眉:“好大的胆子。”
他的话语气虽然平淡,但对于太监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十几个小太监慌乱的跪倒一片,齐声高呼皇上恕罪。东来亦跪下,但心里倒不像其他人那样慌乱。
“朕叫你去领板子,你竟敢不去。”南景霈从几个小太监身边迈过去,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
东来上前道:“回皇上,奴才去了,不过奴才昨天问皇上打多少,皇上可是说让奴才自己看着办的。”
“所以你就一板子也不挨?”南景霈扭头看了他一眼。
“奴才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东来低着头。
这句倒把南景霈给逗笑了:“为了朕?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倒是说说,怎么是为了朕?”
东来眨眨眼,指着周遭这群小太监道:“奴才想着,以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应该打个八十大板的,可转念想想,奴才若是瘫在床上,谁来伺候皇上呢?这群小猴崽子毛手毛脚的,若是惹皇上心烦,奴才心里可要愧悔死了,所以奴才想,为了不让皇上心烦,奴才一板子也不能挨。”
这理由的确冠冕堂皇,而且很聪明。
南景霈嗤嗤一笑:“行啊你,谁教你这些油嘴滑舌的鬼话?”
东来抿嘴笑了笑:“皇上不打奴才了?”
“你给朕说实话,这是谁教你的,不说实话朕可真要打你板子。”他答。
“是沈姑娘教的。”东来低着头,时而偷眼瞧瞧南景霈的神色。
果然是她,南景霈的面色渐渐和缓,唇角漾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容。东来见他憋笑,便知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南景霈瞥了东来一眼,这主意倒也不算刁钻,以东来的聪明是能想出这样的解决办法的。可他偏不自己想,偏要把沈韵真扯进来,这无疑是想借沈韵真堵住自己的嘴,南景霈心知肚明。
“狡猾的奴才。”他将手中蜜蜡手钏的穗子随手一扫:“朕都懒得理她,谁叫你搭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