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南景霈咬着牙问道。
王品堂往外瞥了一眼,低声道:“是良妃娘娘来了,东来说房里血气重,怕吓着娘娘,就没让娘娘进来。”
“让她回去,朕没事。”他伏在软枕上,咬牙忍痛。王品堂轻轻应了一声,又听南景霈说道:“找几个妥帖的奴才,好好送回去。”
王品堂愣了一下,这兰台宫和御书房相隔不过五六百米,又都是青砖平地,走走就到了。何必还要专呈派人送回去呢?他不明白南景霈到底在担心什么,可又觉得他不会白嘱咐,便轻轻应了一声。
他到门外传了话,又对东来道:“皇上叫你进去呢。”
南景霈扶着东来的手喝了口止血的汤药,汤药苦口,苦的舌头发麻,可却又有那么一瞬清醒的感觉,好像有人用冰凉的帕子覆在你额头上,清清爽爽的。
“田氏是她旧日的朋友,她若知道田氏东窗事发,必得有所举动,可那个人要的就是她有所举动,这事儿根本就是冲她来的。”
东来微微垂下眼,他的想法倒是跟皇上不谋而合,田氏不得宠,那个孩子也不得宠。谁会把这样两个人放在眼里?他们的目标肯定是田氏背后的沈韵真。他们料定田氏出事,沈韵真必然要替她求情,从而触怒圣颜。
“还有,”他在东来的手上使劲儿捏了一把:“今日来报信儿的小宫女很蹊跷,不像是毓秀宫的人,肯定是有人故意引朕去看到这些。你给朕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奴才记住了。”
有人想把水搅浑,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可这个人究竟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妒忌良妃,也都有可能是那个派宫女报信的人。东来咬咬嘴唇,这偌大的后宫里寻找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无疑是大海捞针。
待到南景霈安稳睡下,东来才敢退出暖阁,一面又安排了妥当的小宫女在里面伺候。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衣裳,只听见身边王品堂低声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东来不以为然的冷笑道:“这不过是沉疴久病,早早晚晚都得翻出来。诶,你们太医若是遇到这种事儿,一般怎么治?”
王品堂叹了口气,既然是沉珂,就极少有痊愈的道理,能压制一时是一时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好奇的望着东来。
东来略一皱眉低声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憋在心里,永远不要问。”
东来抿住嘴,像掖庭的方向望去,他只听说过凌迟处死的恐怖画面,听说有的时候,行刑还没有结束,刽子手就吓疯了。他凝着那片晦暗无垠打的夜空,耳畔掠过一丝风声,带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不忍睹,可也是罪有应得。掖庭尉已经很多年没有受到凌迟的是旨意了,今日听到是凌迟处死,他还有些惊讶。但又听传旨太监说,这人犯的不过是偷鸡摸狗的小罪,他心里有些怀疑了。凭经验来讲,这个人一定是犯了欺君之罪,才会被处以极刑。
赵贤已经被脱光衣裳,一丝不挂的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脑袋耷拉着,眼睛黯淡无神已经死了一半了。他的唇角还挂着青绿色的胆汁,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赤露的身体上。
掖庭尉皱皱眉,这犯人已经吓破胆了。
刽子手一刀一刀的插进肉里,去下一块一块大小均等的肉片儿。他每片一刀,赵贤便会凄厉的惨叫一声,没片几刀,他便晕死过去,被冷水泼醒,继续割肉。
真是惨烈啊,掖庭尉认不出啧啧舌,小声问传旨太监:“他这是偷了什么东西?”
传旨太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该偷的女人。”
不该偷的女人被打入死囚,她这从小锦衣玉食的*,此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狱卒顺手扔过一件血红色印着死字的小褂给她:“换上!”
怀中的婴儿还在拼命嚎哭,田氏紧紧抱着他,这个地方阴气很重,又冷又潮湿,墙壁上几乎能渗出水来。她看得出孩子饿了,可她又没有奶水,只能掀起衣服,让孩子咬咬看。婴儿饿极了,拼命往外撮,却只吸出几口淡淡的血丝。
“我可怜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