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真略一怔:“这不是?”
南景霈笑道:“这是苏昭仪的远亲,又一直在她宫里伺候,人又老实,朕看很好,便叫她来来。”
女子又含笑道:“奴婢恭贺皇上,恭贺良妃娘娘喜得麟儿,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好好照顾皇子。”
南景霈赏了她,便叫她下去,附身对沈韵真道:“朕想了很久,给咱们的儿子取了个名字。”
她凝着他:“叫什么?”
他畅然笑道:“朕这一辈泛景字,他这一辈泛一个‘承’字,咱们的儿子生在元日,是新年之初,便用这个元字,南承元,字新初,你看如何?”
《广雅》说元者,君也。
沈韵真略一窒,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她一时没有应承,又听他说:“朕到了这个年纪才有了第一个儿子,想必是上天降下一顺承天命的孩子给朕。太子,国之重器,朕不可不早立。”
他旋即便要宣布册立太子的旨意,她慌忙拦住:“孩子还小,性情智慧还都不清楚,现在就册立实在有些唐突。”
他笑着在婴儿脸颊上摸了一把:“朕的儿子,性情,天资自然是极好的。”
他转念也想起孩子尚且年幼,过早册立恐怕会遭人忌恨,便笑道:“既然宸妃觉得太早,那就等孩子长大一点儿再行册立吧。”
他轻描淡写一句,倒叫沈韵真有些发愣。
宸,宸妃?
她怔怔的凝着他,他边又笑了:“怎么?对朕给你对新位份不甚满意?”
宸妃,居于贵妃之上,仅此于皇后的地位。中宫虚位,这宸妃的位置,无疑等同皇后。
她迟疑了半晌才道:“我倒不在乎这些。”
他挑挑眉,沈韵真虽然不在乎,他心里却在乎的很。
“你爹……”他敛去笑意道:“朕已经派人接他回京,京北的靖王府还空着,朕已经派人收拾腾挪,让你爹先住在那里了”
沈韵真一时错愕起来,她原以为他不过是同姜家周旋,没成想他还记挂着她的事情。
“真的?”她强撑着半坐起来。
他微微一笑,将她按在榻上:“这种事,朕怎么会骗你?”
这京北靖王府是他称帝之前居住的潜邸,如今竟然将这地方送给一个罪臣来住,如此情形,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要为这个罪臣平反昭雪了!
“朕原想让他住在你们从前的老宅里,可那地方年久失修,又有些人为破坏,不适合养病居住。朕已经着人修缮,一年便能完工,你可以放心了。”他低头逗弄着婴儿,又轻巧的说道:“你爹如今将将半百,往后还应有人照顾,朕叫东来挑了几个良家子去照顾他,昨日人已经送过去了。”
他经连为沈文忠续弦纳妾这种事都想到了,又怕沈韵真心里不高兴,只说是叫人去照顾。
沈韵真心中有些感喟,轻轻抱住他道:“谢谢你,景霈,真的谢谢你。”
他心中亦有些沉重,一手将她揽在怀中:“朕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相信朕,朕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多心。朕的心里就只有你跟孩子,只要你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朕做任何事都无所畏惧。”
她知道他说的是姜贤妃怀孕一事,他怕她心里吃醋,才多此一句。
沈韵真温柔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皇上是天子,天子自然是要坐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的,再说,皇家就应该有人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这有什么好多心的呢?”
她心里亦有些可怜姜贤妃,这本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可她爱上了他,触犯了游戏规则的禁区,就必须要出局。
南景霈慢慢扶她躺了下来,又对刘二月道:“你去告诉苏昭仪,把充仪徐氏带到兰台宫来,朕要亲自审问。”
许充仪在掖庭的暴室中关了两天,期间苏昭仪又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她,这样一来,她心里又觉得委屈。才刚见到皇帝,这眼泪便似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伏在南景霈脚边,哭得眼泪莹莹。
南景霈凝着眉,重重地喘了口粗气。
“徐氏,是谁让你给田氏孩子送衣裳的?”
徐充仪低着头,心里颇有些功败垂成之感,她的本意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皇帝头上,沈韵真受不了打击便会难产血崩而亡。可谁知道沈韵真竟然这般命大,不仅活着,还安然生下一个皇子。
这样的结果与她之前的计划简直大相径庭,她为了刺激沈韵真而编造出的那些谎言刹那间不攻自破。现在是与皇帝当面对质,她无论如也不能栽赃皇帝,否则岂非当面欺君?
“臣妾……自然有人指示。”她低着头,闷闷地嘀咕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