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影霖忽的欣喜以极:“你答应了?”
“是的,答应了。”她说。
他随即便要把她搂住,沈韵真忙将他推开:“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忘掉他。”
他面上掠过小小的一点失落,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没关系,朕会等你的。”
沈韵真温然望向他:“你刚才说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是真的吗?”
他欢快的点点头,问:“你现在想要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池中枯荷上,轻声道:“虞山的安平行宫里种了很多荷花,听说已经是半开,我想去安平行宫住上一阵。”
这并非什么难事,南影霖即刻唤了文远过来,吩咐他去传圣旨。
銮驾出京的排场一应按照典章制度来办,怕人说闲话,对外只称皇帝怜悯先皇兄的两位遗孀和儿女,特意带她们去安平行宫疏散心肠。可是人人都有一张嘴,悠悠之口岂是他随便编个理由就能堵住的?
更何况北寒正在交战,朝中最是政务繁忙的时候。南影霖赶在这个当口跑去安平行宫,差点把长信侯等一干老臣气的背过气。
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老臣,只因安平行宫里的莲花已然半开,再过几日便会盛放。他怕耽搁太久错过花期,吩咐文远不必准备的太详细,一应用度可以备齐再送到行宫里去。
苏德妃给阳秀公主穿了一件桃红衣裙,发间斜插两朵绢花,并不着什么簪环首饰,一派天然反倒显得娇俏可爱。
这孩子体弱,是个慢吞吞的性子,但苏德妃教导有方,如今已经能背诵半本三字经了。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自然不懂大人们为何忧愁,她只顾趴在车窗上偷看外面的风景。
苏德妃一手扶着孩子,一面凝眉望着沈韵真。
“我心里还是没底,”她说:“我总觉得他还在打着什么别的算盘,咱们真能斗得过他吗?”
沈韵真的心里也没底,但为了安慰苏德妃,她便笑了笑:“没事的,不管结局如何,咱们姐妹总要跟他斗上一斗。”
“豆,豆豆,”阳秀公主转过身来,对苏德妃喃喃道:“斗一斗,母妃。”
斗,是该跟他斗上一斗。
御驾到达驿站的时候,沈韵真扶了青罗的手下车,南影霖早已从前面的御驾上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沈韵真被这目光吓了一跳,忽而想起景霈来。他那样温柔的望着她,就好像小时候,景霈站在一边偷看她一样,眼睛里满满的怜惜和宠爱。
驿站为他们备下的房间并不似宫中那般舒适,这不过是为那些坐了一天车的贵妇人找一个伸伸腿的地方罢了。也没什么山珍海味,她们吃的也只是从宫里带来的新鲜瓜果和点心。
沈韵真同苏德妃住在一处,阳秀公主正坐在床上玩她在花坛里摘的两朵儿樱花。这樱花是从东瀛引来的品种,这个时节,花已有些败了,但阳秀喜欢,南影霖便亲自挑了两朵儿大的摘下来给她。
他殷勤的有些过分,苏德妃见他这样,几冷的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做了一天车,已经没什么胃口,再说也没什么可口的菜肴,她们也只是简单的吃了些点心水果。正坐在桌边饮茶聊天,忽的听见敲门声,知夏走进来,手中提了一个四层的红木食盒。
她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各式点心小菜端出来,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苏德妃有些诧异:“这是哪儿来的?”
知夏将食盒放到一边,才道:“是皇上从自己的御膳里分了一半送过来。”
苏德妃同沈韵真对视一眼,不觉有些惊愕。
沈韵真望向知夏:“来人是怎么说的?”
知夏道:“皇上说,车马劳顿,想必两位太妃食不下咽,便叫御厨到驿站伙房单做了这些。”
苏德妃啧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未免太殷勤了些,”她抚上沈韵真的手:“怕不怕?”
沈韵真淡然笑一笑:“放心吧姐姐,我自有分寸。”
她抬头对知夏道:“你去把咱们同车带来的新鲜瓜果择几样好的,用井水冰一冰给他送过去,就说是德妃姐姐的回礼。”
苏德妃一怔:“怎么说是我的回礼?”
沈韵真含笑:“欲迎还拒嘛,若是一次让鱼吃饱了鱼饵,这鱼以后还能上钩吗?”
她又拉住知夏的手道:“听说这汉阳驿的晚霞很美,本宫晚一点会去东角楼逛逛,你斟酌着把这信儿透给他,记住,别太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