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赞赏道:“不愧是掌管后宫之人。大小事务都要操心,朕没有白疼你,也很放心将后宫交到你手上。”
莲贵妃心里讪然,脸上娇羞一笑,伴着齐王一起往春芜宫走去。
莲贵妃生怕齐王经过春和宫时会发现什么,故意引着他往远离春和宫的小路走着,然而没想到,走到半路迎面遇到了喊肚子疼的吴昭仪。
见莲妃果然故意带陛下避开春和宫往小路走,吴昭仪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她早已料定莲贵妃会有此举,所以特意在此等候。
齐王一见她。连忙担心的嗔道:“不是肚子痛么?怎么不好好歇息还在外面走着?”
吴昭仪面容虽然不及莲贵妃美丽,但她妩媚多情并且年轻,娇滴滴的向齐王回道:“臣妾之前肚子疼了一会,担心胎儿有事心里害怕得很,但没想到,竟是这孩子淘气在肚子里拿腿蹬我呢。如今他不蹬我,我肚子也不痛了,再加上丽姐姐的宫里吵闹得很,臣妾没法歇息,就干脆来这园子里转转。没想到竟碰到陛下了。”
说罢,不着痕迹的挽了齐王的手,将他领着往春和宫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就到了春和宫门口。里面果然传来打斗呼喊声。齐王面上一惊,想也没想就提脚进去了,等他到达春和宫里一看,不由惊住了。
只见春和宫宽敞的前院里摆着香烛道台,中间的桌子上供着一个牌位,一位道长正在周围施法念咒,中间的地上捆着一个人,三个小道士正往她身上泼粘稠的血渍和香灰,整个人已看不清样子。而另一边,一个少年与春和宫的大丫头白鹤正打得不可开交。看到这里,众人不禁都傻了。
众人竟没人发现齐王进来了。魏公公见齐王的脸都黑透了,连忙上前尖细着嗓子喝道:“都住手,惊到圣驾了!”
听到魏公公的话众人才回过神来,丽妃连忙迎上来,道士停止做法,白鹤与小刀的打斗也分开。小刀顾不上齐王他们,分开身立马冲到场地中间满身血污香灰的人面前,将她抱起急切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玉如颜脸上鼻子里到处都是血渍香灰,气都透不过来了。小刀见了,连忙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狠狠抹去她脸上的东西,解下她身上沾满血渍香灰的外衣脱掉,披上自己的外衣。
他完全不管不顾的照顾着玉如颜,脸上的心疼与不舍毫不遮掩的展现在大家面前,看在大家眼里尽现暧昧之情,齐王面上一暗,眸光里一片杀气!
良久,齐王冷冷开口问丽妃:“深更半夜不好好安寝弄得宫里乌烟障气,你到底在做什么?”
齐王话里的冷意让丽妃全身一颤,突然伤心欲绝的哭泣道:“陛下,自从念珠无故枉死后,臣妾夜夜梦见她可怜兮兮的在外飘荡……她年纪轻轻的死在异乡又死于非命,心有怨气,连地府都进不去,也不能再世投胎为人,成为孤魂野鬼在外飘荡着……”
丽妃的话像盆凉水泼在众人身上凉飕飕的,然而看到她哭到憋气的样子又生出几分可怜,齐王心生不忍,扶她起身叹息道:“算了,这也是她的命数,事情都过去一年了,你就别再往心里去。”
“不,陛下。”丽妃回头狠狠瞪着刚被小刀扶起身的玉如颜,手指哆嗦着指着她厉声道:“是她害死了念珠。那大梁三皇子明明要杀的人是她,却让我的念珠替她挡了箭,我的女儿啊……”想起惨死的女儿,丽妃嚎啕大哭起来。
“我女儿死得不明不白,死不瞑目。一切都是就是因为她这个不祥人,所以今天要她向我女儿偿命,让我女儿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丽妃咬牙恨声道,眸子里的凶光恨不得杀了玉如颜。
“呵,鸾轿是她要坐的,箭是别人射的,七妹之死岂能怪到我头上?那我的冤我的苦又应该找谁讨要?”
玉如颜忍无可忍,在小刀的搀扶下咬牙走到齐王面前,冷冷道:“如果真要追究,丽母妃为何不怪自己?你不好好将七妹留在宫中,任由她小小年纪在外面乱闯?她嫌车轿闷热,嫌山路难走偏要坐我的鸾轿,如今一切倒成了我的不是?难道丽母妃从不教导七妹,别人的婚嫁花轿是不可以坐的吗?”
玉如颜的话将丽妃的一张脸说成了灰白色,合宫众人皆知她宠溺七公主已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如今听了玉如颜的话,不由都将目光投到丽妃身上,而丽妃一时语塞竟回不出话来。
莲贵妃见丽妃被玉如颜的话噎得一时回不了嘴。冷冷的给一旁的道长使了个眼色,那道长见了,连忙上前恭敬道:“贫道逸云参见陛下,贫道有话想说!”
齐王见竟是他,不由面色缓和道:“原来是道长,道长德高望重,有何话不妨直说!”
逸云道长微微一笑,面容谦和大度,神情祥和,缓缓道:“丽妃娘娘痛失爱女,心情郁结也在所难免。五公主的话也有道理。不过----”他语气一顿。双目有神的向四周打量一番,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怜的东西,神情悲怆叹息道:“但七公主的阴魂不散,飘荡在春和宫一直不能安息却是真的。贫道曾在七公主降生时帮她看过面相,她天庭饱满,地庭方圆,仍大富大贵之相,无短命福薄的苦命相,所以,归根究底,七公主丧命他乡却也是五公主天生不祥命里带煞引起的祸端。”
逸云道长将‘天生不祥命里带煞’八个字说得抑扬顿挫,听在众人耳里却是心里发毛,人人看向玉如颜的目光都充满嫌弃。
玉如颜心里一片冰凉,自从二岁时被眼前这个道长定下为不祥人之后,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自己悲苦的命运就从那时开始了。
她神情淡然看着逸云道长,冷冷嘲讽道:“道长是如何知道七妹的怨魂不能安息的?道长天眼可通阴阳吗?”
话音未落莲贵妃已出声斥道:“休得无理,道长仍修仙之人,法术高强,不要在他面前无礼!”
而逸云道长毫不在乎的满脸谦逊道:“贫道修仙数十载,虽不可点石成金,飞天入地。但一双眼睛却能看透阴阳两界,这点----公主实在无须质疑!”
“道长既然如此利害,不如帮本宫看看,本宫肚子里的孩儿是男是女?”突然一道娇媚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吴昭仪一脸挚诚的看着逸云道长,眼巴巴的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齐王眼睛一亮,顿时也急切的望着逸云道长道:“还望道长开天眼帮寡人看看媚儿腹中胎儿或男或女?”
莲贵妃脸色一暗,神情慌乱起来,而逸云道长虽然面上还是云淡风清世外高人的形容,但微微颤动的袖袍却是泄露了他心里的慌乱。
玉如颜离他很近,清楚的看到他袖袍的颤动。心里不由冷冷笑了。
她不慌不忙的接腔道:“皇太后一直巴望着看到皇孙,下个月是她的生辰。道长若能提前告知娘娘腹中孩儿的性别,若是男胎,只怕父皇不用再愁要给太后准备生辰贺礼,这个好消息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此言一出,齐王更是心痒难耐,走近两步急切道:“颜儿说得有理,道长快开天眼看看!”
逸云道长再也镇定不住,额头间不觉滚下汗珠来,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莲贵妃的方向,向她求救!
逸云所谓的天眼不过是江湖骗术,专门帮莲妃害人的把戏,他又如何透过肚皮看清吴昭仪腹中是男是女?
莲妃心里一寒,没想到吴昭仪竟不声不响的出难题帮玉如颜解围,但她何等利害之人,只是一瞬间镇定下来,朝逸云道长微微眨动眼睛,逸云道长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他大可胡乱说吴昭仪肚子里的是个公主,反正莲贵妃也不会让她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收起慌乱他故意重重叹息一声,缓缓道:“唉,贫道曾在十五年前说过,五公主的不祥之气会影响整个大齐的运数。陛儿受她影响终不能有后。所以,昭仪腹中的胎儿照例是一位公主。”
听到这话,齐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突然调转头狠狠的盯着玉如颜,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莲贵妃对逸云道长露出一个异常满意的微笑,转而轻轻向丽妃呶呶嘴,丽妃明白过来,扑到齐王脚下指着脸色发白的玉如颜痛哭道:“陛下,这个不祥人已害得陛下子嗣不兴,眼看大齐的龙脉都要被她葬送了,还害了我女儿一条性命。此等不祥之人,万万不可再留在人世祸国殃民啊!”
丽妃的话像把尖刀插进了齐王冰凉的心里,眸中杀气顿现----
若是其他事他尚且可以顾念父女之情留玉如颜苟活在这世上,可如今殃及整个大齐的命数,害他无后,这就万万不可饶恕了!
齐王眼中的杀气不光玉如颜感觉到,一直死死护在她身边的小刀更是全身一震,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同样涌现杀气,不等齐王开口已将玉如颜挡在了身后。
齐王手指抬起来,冷冷的下令:“将他抓起来,午后斩首!”
他手指的正是玉小刀,声音冷冽刺骨:“寡人曾经说过,你若敢在日落后踏出槿樱殿一步就格杀勿论。而你----”
齐王目光转向玉如颜,冷冷道:“虽然被大梁退婚赶回,还不知道收敛,与他关系不清不楚,公然暧昧,所以,不要怪父皇无情。”
眼睛闭上不去看玉如颜绝望的神情,齐王缓缓开口道:“五公主玉如颜不守妇道,私通男宠,败坏皇室名声,赐鸩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