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香凝收了琴音,双眸怔怔,却也不知该想些什么。一句‘身世浮沉雨打萍’让她感同身受,可她岂敢与诗中人相提并论。也不知这位的文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写出这几句牵动人心的诗句。
满场寂寂。
尉迟大官人一扶头上方巾,像模像样的品位许久,点头朗声称赞:
“好诗好诗,这是谁写的?有点水平。”
“噗..”
旁边的李师师绕是清心寡欲的性子,也忍不住失态笑了出来,又连忙用袖子掩住嘴。
有点水平?
众人目瞪口呆,纷纷侧目。
这叫‘有点水平’的话,他们这些岂不是成了大字不识的山野匹夫。
“滚!”
侍郎苏幕猛的一拍桌子,早就受够了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憨皮,这种时候打岔,到底有没有长耳朵?
尉迟虎缩了缩脖子,自知闹了笑话,连忙带着狗腿灰溜溜跑了。
苏幕吐了口浊气,站起身来看着诸多才子佳人的殷切目光,朗声道:“御史,陈清秋。”
“陈清秋?”
“怎么可能..”
所有人一愣,有的半天也没想起这号人物。认识的则满脸不可思议,说小有才名的陈靖柳做出此诗他们都能信,陈清秋若有这文采,那会终身郁郁不得志。
几位同僚满脸讶异,其中一位摇头道:“不可能,陈老匹夫写‘大龟赋’还可以,这诗岂会是他写的。”
苏幕也很疑惑,但诗作拿在手上,总不能是假的。他唏嘘道:“陈清秋出生江西,这惶恐滩便是江西一带的地名,零丁洋应当在珠江一带,他起起落落多年,可能也去过那里,如今身陷囚牢,濒死之际写下绝笔,倒也不是不可能。”
听见这话,众人才想起御史陈清秋刚因为发疯乱咬人被打入天牢。那位同僚斟酌许久,还是摇头:“字迹是陈清秋的,但老夫依旧不信他能写出这种千古绝篇...”
苏幕微微抬手制止他的话语:“无论如何等陈清秋先出来再说,这诗能救他的命。”
弹劾半朝文武落入典魁司手中,还能让这首诗传出来,只能说明有人暗中保陈清秋,而且这个人,手眼通天...
同僚神色一凝,岂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当即收声噤若寒蝉。
若诗是陈清秋写的也罢,若不是,那可就出大事了。
有一个才学惊人又位高权重的人物,在暗中驱使陈清秋上书弹刻几位朝堂巨擘,然后还能用此法把人给捞出来。
众人满眼惊异,这是在展示手腕啊!
回想朝廷内外,整个大宋朝堂,好像只有一人有此本事,那就是...
郓王赵楷!
曾经科举夺进士第一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状元皇子。
可郓王赵楷是当今圣上次子,太子早以敲定,他忽然搞出这种大动作,是想...
众人往深一琢磨,联想到这首意味深长的诗作,脸色骤变,只觉脊背发凉。
夺嫡!
大宋,这是要变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