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十息之后,铳手终于装填完毕,左进忠下令后,一楼的校尉用火折引燃木柴,火焰迅疾跳动起来,随着铳声响起,点火的校尉们争先恐后夺门而逃,大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呛人的浓烟向上发散着。
火铳打完之后铳手们撤回,弓手们紧接着射了一轮,引火的校尉们脱身后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众人紧盯着楼上,防备建奴的拼死一搏。
大伙越烧越旺,很快楼层之间的地板被引燃,浓烟顺着烧穿的缝隙涌进了二楼屋内,没过多久,随着几声怒吼,数道人影冲出房间后就要踹破护栏跃下来搏杀,一阵弓弦响动,这几名建奴身上插满了三棱长箭,除了一人从楼上栽倒楼下外,其余四人全部中箭倒在楼上。
左进忠大喊道:“上去补刀枭首!楼上的不要管了!火太大!”
数名校尉手持绣春刀涌上前去,将这名死透的建奴身上又戳了几个血洞,一名校尉干净利落的一刀将建奴的首级砍下,提着脑后面的金钱鼠尾颠颠的跑到左进忠面前:“大人,您要的首级!”
左进忠抬脚虚踢,笑骂道:“又不是金子做的,老子要他何用!滚去找石灰腌制,用木匣装好!咱们带回京去交于骆大人,就说这是那个什么牛的首级!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辽东十几万边军何曾斩获过建奴头领的首级!”
一声闷响中,随着大火将房梁立柱烧断,二层小楼终于坍塌倒地,几名建奴的尸体也化为灰烬,由于这座小楼是独立建筑,并无其他房屋相邻,所以大火到不会蔓延到整个范府,这座豪宅最终会被拍卖变现,也代表曾经富甲一方的范家彻底的烟消云散。
抄家是锦衣卫的传统手艺,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手段丰富无比,范家藏匿于隐秘角落的金银古玩不断被搜捡出来,范永斗开始只是说出来一些无关紧要或者公开的事情,一些隐秘重要的东西根本不招;锦衣卫的刑讯高手二话不说,把范永斗的十岁的小儿子提来,然后将他绑在床上,脱下亵裤,拿着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四处比划,口中自言自语道:“这么清秀的男童,去了势送给那些王爷,这辈子肯定衣食无忧啊,啧啧!”
十岁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哭喊着爹爹救命,范永斗目眦尽裂,状若疯虎般就要扑过去,两名膀大腰圆的校尉死死的把他按在椅子上,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就要变成阉人,范永斗终于坚持不住,红着眼睛连声喊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们放过松儿!”
那名刑讯的百户笑道:“范员外,早这样不就行了,只要你老老实实招供,你的后代自会得以保全,这是皇上特意吩咐我们指挥使大人的,皇上说了,只问首恶,罪不及妻儿,这可是金口玉言的天宪,也就是当今仁慈,要搁以前,你这种大罪都是满门抄斩!赶紧的,痛快点!为了妻儿老小,把你的事全部说出来!”
其余王登库等七人,在看到锦衣校尉特意解来的亲人后,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敢情人家这次是一锅端啊,早就探查详细,只是等着上面的指令而已,这下数代辛苦经营赚取的巨额家产,全都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早知现在,悔不当初啊,银子是白花花的,可自己的心却变黑了。
负责刑讯的锦衣卫宣读罪不及妻儿的旨意,并给众人传看盖着玉玺的圣旨后,众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既然朝廷把自己定位等同于謀逆的通敌大罪后,他们唯一的期盼就是能留下一丝骨血,而崇祯作为后世穿越而来,内心深处带着根深蒂固的律法公平,同情弱小的观念;范永斗等人也清楚自己的行为等同资敌,谨慎起见,这些隐秘之事他们从未让家人参与甚至知晓;但就算这样,如果不是朱振卿穿越过来,按照此前的规矩,至少是要诛三族的。
随着查抄八家巨商资产的深入进行,锦衣卫带来书吏已经根本不够用,八家的家产实在是太丰厚了,各种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店铺仓库,以及各种货物,包括这次准备与满洲交易的几百车物资,都要一一清点核对记账,最后只能征用总督和巡抚衙门没被牵扯进去的书吏帮着清点记账,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一百余书吏用了十天才把所有东西清点完毕,当然了,这中间有人趁机上下其手也是在所难免的,一头猪被宰了,只要过过手的人肯定会沾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