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流贼人数依然多过官军,但都是以小股的方式存在,并未有强势人物将他们整合到一起。
自己率军在陕北经营大半年,你孙传庭是来摘桃子吗?
虽然大军的指挥权是自己,但要是成功的剿灭了陕北流贼,功劳簿上也少不了孙传庭的名字,那样会无形中削弱他洪承畴在其中的作用。
圣上以及朝臣们会认为,正是孙传庭的率军加入,才使得流贼被迅速绞杀。
没想到孙传庭放着眼看到手的功劳不要,竟然找了个借口离开,来不及仔细琢磨其中原因的洪承畴大旗一挥,全军压向陕北。
他下令辽东客军分为两部,吴三桂率本部两千三百马队,加上延绥镇副总兵左光先的三千步卒,从北面的安定走白雒城然后往东,驱赶流贼向绥德、米脂一带的平原移动。
祖大乐则率本部两千骑以及孤山副总兵艾万年本部三千人,走延川、清涧一线,目的和吴三桂相同,那流贼赶向更加开阔平坦之地。
他自己亲率剩余的左良玉、贺人龙、尤捷、孙守法等部一万余人,由安塞一路往东北方向推进。
在拓养坤等最大的隐患消除后,加上孙传庭擒杀高迎祥的刺激,洪承畴已经不耐与流贼周旋游击,他准备将流贼们驱赶到地势开阔的绥德、米脂附近后,将其聚而歼之,争取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挽回受损的声誉,好让自己有资格列班朝堂。
洪承畴的策略果然奏效。
左路的吴三桂和左光先部,先是在安定县城北,将活跃在这一带的大天王、六队等两部三千余流贼斩杀殆尽;歇息一日后两部继续北进,在白雒城探查到流贼三队、老张飞的营地后,先是吴三桂率骑兵冲阵而过,待敌混乱后,左光先亲率步卒突入阵中,将贼首老张飞斩于刀下,贼众四散而逃。
此役共斩杀流贼三千余人,逃散的贼众无法计数。
携两次大胜之威,吴三桂与左光先折向东面,他们前路的贼人闻风丧胆,大部分逃往绥德方向,投奔那边的流贼去了。
右路的祖大乐和艾万年也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他们在清涧一带歼灭流贼金翅鹏、上天龙两股贼众,斩杀两千余人,其余贼众也是往北面的绥德方向逃窜。
唯有中路的洪承畴所部沿途未遇到什么抵抗,因为安塞到绥德一线是大片的荒原,并无县城存在,因而甚少有流贼盘踞。
洪承畴并不怕流贼向东逃进山西,流贼要么败,要么继续往北逃,往山西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为什么?
因为有黄河天险。
这时候的黄河的河面可是非常宽阔,并且水流湍急,在没有大型船只的陕北,要想渡过黄河,就只能用羊皮筏子。
那种羊皮筏子每次最多装运四五人,并且还要有经验的艄公操控。
不说艄公和筏子难找,就算找到几十具筏子有甚用处?
几十张皮筏子每次最多运送不超两百人,一来一回大半天,中间翻沉概率很高,要想将成千上万的流贼运过去,没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官军会在一旁看着你渡河吗?
流贼们在两翼官军的驱赶下,逐渐聚拢到了绥德、米脂一带,而后世大名鼎鼎的李自成,正率部在这一带活动。
黄河西岸的吴堡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军堡,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外面包砖的部分墙体已经脱落坍塌,露出了里面厚厚的黄土。
堡内破旧的大厅中,闯将李自成正在与数名亲信商议如何应对官军的攻势。
年约三旬左右,高鼻大眼,颧骨突出的李自成身形高大,虽瘦削但看上去却是强健有力。
他是蕃汉混血,据说祖上是党项人李继迁,相貌颇为刚硬不凡,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放到后世,那是妥妥的大叔范儿。
年纪稍长的田见秀开口道:“鸿基,这几日逃到俺们这入伙的义军可是一日多过一日,俺们这粮食可是眼见得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周边该打的粮都没甚打了,要是没了粮谁还跟着咱?你得拿出个法儿才成!”
高一功不耐烦的开口道:“俺说老田,这官军快打到俺们门前了,哪还顾得上打甚狗屁的粮?还是赶紧想法儿打退官军再说!”
袁宗第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俺觉着,官军这回来的甚猛,俺们还是先往北退,避过风头再说,硬碰硬不值当!鸿基,你觉着如何?”
还没等李自成出言,一旁拿着棉布擦拭两柄长刀的刘宗敏冷哼一声:“俺们造反多年,和官军少打了?官军又不是天兵天将,俺们现下近两万人马,老营精锐数千,还怕个甚驴球子的洪老鬼!来了就和他干!”
李自成大声赞道:“捷轩这话端的豪气!俺们和官军交手多年,败了他们无数次!洪老鬼在陕北这一年,也没见着把俺们怎么样!现下好几路义军都败下阵来,俺们正好多收拢些人马,要是再跟官军打一仗,打胜了俺们这只就是陕北义军最强!人马一多,俺们就不在陕西待着,俺们去中原,搅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