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抱拳接令。
张献忠这几个义子中,孙可望勇悍,适合带兵冲阵;李定国多谋略,适合操训领兵;刘文秀聪明,适合与外界打交道;艾能奇木讷忠厚,适合做贴身死士。
李定国开口道:“义父,孩儿觉着这黄茅关虽是险要,但地界稍显逼仄,俺献营若是想做大,还得要往四周扩展才好!”
张献忠笑道:“俺家定国将来决计是个帅才,比俺老张强出太多!这才十几岁便有如许眼界,长大了还了得!定国孩儿,你说说,俺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孙可望嫉妒的瞥了一眼李定国:这老二就爱哗众取宠,义父何许人物,岂能不会早有打算,要你这般逞强!
李定国从容的抱拳道:“义父过奖,孩儿只是一己之思,说出来还望义父多多指教!”
张献忠满脸欣慰的看着李定国,目光里满是赞赏之意:自家这几个义子,将来唯有李定国成就最大。遇事不慌,从容大气,总能迅速找到应对之策,说是智勇双全毫不为过。刚才几个人所说他心里早就明白,来此也是早有打算,但自己几十岁的人能想到的,这几个十几岁的孩子便能虑及,这才是最值得他高兴的。
李定国接着道:“孩儿觉着,现下应向东西两侧分兵,分别攻略竹溪县及竹山县,打破这两座城池便能获取大量财物粮草和人口。之后便仿前期良河镇之行径,遣人监视督促老弱屯田拓荒,至此两县之间大片田地便尽数我献营!待明年夏收有了大批粮草,两县便已彻底稳固,再派兵将房县拿下,至此郧南这大片土地尽属我献营!三县之地编练数万士卒当无问题。除非官军遣五万以上精锐来剿,不然难挡我献营崛起之势!”
张献忠点头道:“定国之言甚合俺意!之前俺们义军都是四处攻掠,并无在一地驻留之习!朝廷那些大官儿都称俺们是流贼!哈哈!这名儿着实起的妙!俺闲暇时也曾想过,要想成大事,这个流字要不得!俺们得跟朱皇帝的老祖宗学着,得找个安身之处好生经营,须得沉得住气闷声发大财才可!这郧阳府便是个好地界,这回啊俺们就在这块扎下跟脚,安安稳稳的干他几年再说!”
随后张献忠下令,孙可望、李定国率一千老营精兵及三千普通士卒向西打下竹溪县,并驻留当地经营;刘文秀挑选数十人携带大量银两前往襄阳办差;他自己则率三千人攻打三十里外的竹山县城,艾能奇留在黄茅关守住营盘。
竹溪和竹山县城都无军卒把守,眼见流贼来攻,县衙只能组织青壮上城防御。这些未经战阵的青壮大部分手持棍棒农具,怎经得起流贼的刀枪弓箭?城头的青壮基本是一触即溃,两座城池都在不到半个时辰内陷落,知县、县丞等主官不是战死就是全家殉城,献营大掠全城,获得物资无数。更令张献忠高兴的是,当他率兵打破竹山县城后,竟然有两名县城诸生亲自来降。
这两人都是县学生员,一个叫潘独鳌,另一个叫徐以显。两人年龄相仿,俱是年过四旬。二人平素交往密切,皆是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平日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但却是数十年连府试都过不去。
两人并未从自身寻找原因,竟然一致认定是朝廷不公,那些中举及第之人皆是走托门路才上的榜,二人因此对朝廷极度不满,心中也是怨恨无比。
潘独鳌和徐以显虽然于八股之上无甚成就,但两人日常都喜读杂书,尤其对兵略智谋一类的书籍颇感兴趣。时间长了,慢慢对操兵演武之事有了一些心得。
随着大明局势越来越动荡不安,流贼似有崛起之势,两人也动了别样的心思,私下闲谈时都对大明的前景极度悲观,认为其覆灭已是必然之举。他们一致认为,高迎祥、张献忠皆是一代枭雄,将来两人定能成就大事。
若是按原先的历史轨迹来讲,两人的判断非常准确,大明最后确实亡于流贼之手,并且张献忠最终也是在蜀地称帝,两人最后也确实都身居高位。
但是由于信息极度闭塞的缘故,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个本不该出现之人来到了这个世界,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流贼攻入城中开始大肆抢掠时,早就听说过张献忠大名的潘独鳌和徐以显凑到一起一商量,反正在大明这边也不受待见,不如干脆烧个冷灶投了流贼。以两人的智谋见识帮助张献忠干出一番大事来,说不定将来也能博个封妻荫子,从此光耀门楣。
得知两名读书人前来归附的张献忠大喜过望,立刻在竹山县衙中接见了二人,并当场赠予两人纹银各五百两,封潘独鳌和徐以显为左右军师,并慨然许诺,若是将来成得大事,两位先生定当为左右丞相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