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的老板刘妈妈在听到田畹的要求后也是面有难色,心下顿感为难不已。
首先,目前戏班收入颇丰,这全赖于陈圆圆带来的轰动效应。
来听戏的豪商大户每每总于剧终之时以重金赏之,每人都是出手五两十两的元宝,最不济也是一两左右的银馃子。
单单每次的这些打赏便让整个戏班月入丰厚,再加上入场银、茶水糖果糕点这些消费,每场下来都让戏班赚的盆满钵满。
其次,邹家和贡家都是在姑苏一带影响甚大的乡绅世家,两家的少主也同时看上了陈圆圆,平日每逢戏班开演,这两人都是风雨无阻、每场必到,并且在最后都要打赏重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人也都有斗气的苗头,虽不至于当众翻脸,但出手的赏银已经从最初的五两十两,上升到后来的二十两三十两,一直发展到现在的每次四五十两。
刘妈妈在心下暗喜不已的同时,也知道陈圆圆是留不住了,邹家和贡家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一旦人家得了家中长者应允后出银赎买,自己就得赶紧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现在只能是想办法尽可能的拖延陈圆圆离开的时间,并且要多多打听物色和她一般的绝世美人,到时再去买来精心养育,说不定将来又是一棵摇钱树。
没想到的是,除了邹家、贡家之外,今日突然又冒出一个出手更加豪阔的主,并且直接就提出了赎买之事,这让刘妈妈的心头顿时有了不妙的感觉。
“这位官人,奴奴本待叫我家姑娘亲身前来答谢厚赏,怎奈圆圆这几日身子不适,今日亦是因着贡家少爷和邹家少爷到场的缘故,这才抱病登场,总不能教两位少爷败兴而归才好。这位尊客莫不是外省人氏?奴奴先好生谢过尊客厚赏,不知尊客先宿于何处?不如待几日后圆圆病愈,奴奴专门带她上门致谢可好?”
年纪不到三旬、外表也甚是可人的刘妈妈陪着笑脸向田畹行了个蹲礼后开口解释道。
田畹岂能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
贡家与邹家显然也是看上了陈圆圆,并且也是她戏班惹不起的人物,但田畹赏赐太过丰厚,无奈之下刘妈妈只能隐晦地指出了此间的门道,希望田畹得知后能知难而退。
“呵呵呵呵,这位妈妈,不瞒你说,家父素喜戏曲,于弋阳腔更是爱极。某赎买你家女儿,纯属一番孝心,就是想讨家父之欢心,并非贪恋美色想据为己有,待其长大成人之后,某家自会为其择良人以嫁之,还请妈妈给某个面子,至于银钱方面自是好说!”
田畹坐在座椅上打量了刘妈妈一眼后,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笑吟吟地把编造的赎买原由讲了出来。
田畹离京南下之前,田弘遇特意嘱咐过他,让他不要太过高调,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后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如果将来一旦将人送进宫里,就会被人翻了旧账,编排一些强抢民女之类的故事,对皇帝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看到了陈圆圆之后,田畹心中即刻有了决断:这样的绝世之姿送进宫中,肯定会讨得皇帝的欢心,田家的将来又会多了一层保证,这种如同画中人一般的女人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正因为心中有了决断,田畹这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在不得罪别人的情形下将陈圆圆买走,以免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不管不顾的硬来了。
“陈姑娘乃天人之姿,素为姑苏梨园之台柱,亦是吴江士绅之钟爱,此等妙物岂可为一家所得?这位兄台怎可为一己之私而夺众人之爱?此非君子之为也!在下观兄台并无市井商贾之气,怎地行事满是铜臭之味?”
还没等刘妈妈作答,一名身穿宝蓝色直裰、眉目清秀的青年男子缓步而来,在田畹身前不远处站定后,负手皱眉开口指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