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为了拖延时间也好;或是为了苦中作乐也罢,总之维恩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居然冷静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一会儿就像是闲话家常似的说起了往事。——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那么冷静?!”
面对娜塔莉的指责,以及波涛汹涌似的,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死亡的脚步,维恩理所当然似的回答她——
“因为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所以就算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想要反驳的瞬间,娜塔莉却忽然语塞,那种感觉就仿佛如鲠在喉似的让人非常难受。
然而面对维恩的叙述,她虽然准备了仿佛堆积如山似的理由反驳,但那些自始至终不过是陈词滥调而已。
因为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似乎除了抱头痛哭之外,无论是反抗;或是垂死挣扎都不被允许......
“所以,姑且听我说说吧?这些作为故事来说,还不错不是吗?”
的确,或许这确确实实是个不错的故事——
对于在不断地遭受不明外来物种蹂躏的,苟延残喘想方设法竭尽全力生存下去的人类来说,这确确实实是个令人笑不出来的绝望开端。
“真服了你了,也罢,继续吧。”
娜塔莉叹了口气,看来是彻彻底底放弃了劝说。
不料,这一举动瞬间使得哈特菲尔德不知该如何是好——
比如,他虽然想说:不能那么早放弃啊!
然而事实上他很害怕,无论是即将到来的死亡;或是快要到来,并深切感受到的疼痛......
所有的这些,他都害怕得无以复加。毕竟没有人想要在什么都没有成就的前提下,欣然接受死亡。但是,只能这么做吧?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救世主。
而且,对于自己的这种自相矛盾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才“将自己做不到的事理所当然地推给别人,并希望那个人能够保护自己”。
不论这愿望看起来多么的扭曲,这都是他的原则。
然而,矛盾的是......他一方面明白有这样的想法很差劲,可另一方面又会毫不犹豫地去实践。
而此时此刻,他的想法自然被维恩尽收眼底,然而,她却无动于衷。
也许此时此刻面对面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在想着“除自己以外的人”吧?因为那对彼此而言,自始至终都是他人。而不是自己。
——人类,大多数时候......都是自私得不可思议的生物。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们和他们的第一次接触。”
眨眼间,维恩又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们每个人暂时将仿佛早已经根深蒂固的恐惧给抛在脑后......
你看,尽管这只是可耻的逃避,然而却很有用不是吗?
时间是西历2050年,冬。
也就是在这一年,经过与兽的第一次接触,人类虽然付出了难以估量、数以万计的伤亡,但总算是击退了它们的侵袭。
尽管只是惨胜,但幸存下来的人们都毫不犹豫的感谢着上苍的眷顾以及怜悯。——当然会这样吧?此时此刻的他们,简直就像群受惊的兔子一样。
哪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毫不留情地触及他们那过分敏感的神经。
同时,一项名为“诺亚方舟”的计划也正式在通过军方合议院的首肯下,开始秘而不宣的进行着——
当然,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北欧联盟少数主战派,其中,就包括了雷米尔,以及他直属的小队。
以及为了表彰他们的英勇奋战,那些各怀鬼胎似的政治家们,出于利益的考虑,也顺理成章地送给雷米尔一件礼物——
“结婚?为什么......在这种时期有必要为了安抚人心而这么做吗?”
“并不是结婚,而是订婚。”
被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传唤到合议院的他,而且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通知了这件事。
“这不是挺好的么?你为什么会一脸不乐意?再说了,这是高层命令。事实上你的个人意见根本无关紧要。”
“这不是重点吧?我根本对对方的情况一无所知啊,即便是伙伴,但也仅此而已不是吗?”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与意见。
只是轻描淡写似的说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这是命令!”
话音刚落,轻轻吐出一连串仿佛玫瑰似的烟圈。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接受——”
无论何时何地,军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无条件服从命令。
哪怕是自始至终被当成工具,用完就丢。虽说这听起来很过分,但是所谓的军人,就是诸如此类的存在。
归根结底,能将他们的价值最大化的场所,只有战场。
而一旦失去这个舞台,他们事实上就和废铁没什么不同。
“那个什么联姻到底是什么鬼啦!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此时此刻在只剩下残垣断壁的补给基地,幸正为此而大发雷霆。这与她一贯寡言少语似的性格大相径庭。
一言以蔽之也就是打翻醋坛子了。而且受了相当程度的冲击......
“你冲我吼也没有用啊,决定这件事的是军方合议院,而且已经是既定事项了。”
不知不觉被逼到墙角的迦雷斯表现得非常委屈,然而即使这样,他依旧若无其事似的陈述着事实。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幸拼尽全力怒吼完的瞬间,麦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幸你,喜欢殿下对吧?”
面对他这一针见血似的提问与那仿佛已经对此深信不疑似的口吻,当事人瞬间满脸通红:“是又怎么样?!”
幸虽然平时一本正经,寡言少语,同时也很少在人前袒露感情。
然而唯独对“恋爱”话题应付不来,在这方面自始至终都显得非常笨拙。一旦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刹不住车的情况。
然而她在这方面又有着常人难以置信的坦然——
简而言之就是......
她非常讨厌在这个问题上抱持着遮遮掩掩态度的人。
“喔喔,你看吧,迦雷斯,我说什么来着?那既然如此,今晚你请喽?”
眨眼间,幸微微倾过头,以稍显的有些呆然的口吻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然而面对她的反应,迦雷斯与麦兹都只顾着捧腹大笑。
结果,打算不赔他们胡闹下去的幸,眨眼间做了个仿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似的决定,紧接着迅速夺门而出!
“车,借用下!”
话音刚落的她迎面拦下了一辆迷彩吉普,紧接着二话不说便拽下了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驾驶员,然后眨眼间将油门一踩到底!
“什么鬼?这家伙动作那么快?话说她这么急去哪儿?”
两位目睹了这一切的同伴,对此情此景目瞪口呆......
“还用说吗?当然是去确认啊,虽然我觉得就算这么做了,也是徒劳无功呢!”
麦兹一边贼笑着;一边理所当然地吹起了口哨。
“你这家伙真够恶趣味的,捉弄同僚很开心吗?”
“没错,特别是她那个一脸受气包似的反应。简直太棒了!不是吗?”
然而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迦雷斯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懒得理你。”对于麦兹那独特的偏好,他嫌弃得不得了。
“对方是?”
而此时此刻,在拉达姆的办公室里,面无表情的雷米尔问起了对方的来历。
而对此他只是递给了雷米尔一份并不详尽的,类似简历一般的资料......
“黎拉·蕾缇莉娅少尉吗?”
对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
应该说不久前才见过。
“待会儿后续的对策会议结束后,我会安排你们俩先见个面的。”
然而对此,雷米尔一边斟酌着合适的词,一边脱口而出——
“不,上尉。我想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我们已经见过了......”
“比起这个,有关于这件事她知道吗?”
“这个,就由你负责传达好了。听着,毫无疑问这是件有利于联军团结的好事。所以,别给我惹出什么岔子来。明白了吗?”
自始至终拉达姆似乎一直在表达着这个意思。但是现在以自己的立场,除了答应以外别无他法。
“好的,我了解了。上尉......”
“还有一件事是——”
然而就在拉达姆准备继续在此基础上下达第二个命令时——
办公室的门,被毫不犹豫的猛然撞开,紧接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幸理所当然似的出现在那里!
然后只见满头大汗的她不假思索似的脱口而出:“殿下!所以说,这件事能暂缓吗?至少,至少别这么草率!”
话音刚落的同时,险些让拉达姆将刚抿了口的咖啡差点儿全喷出来——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