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先生”周锦渊一看到他,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出柜台搭了把手,“明天去医院也行啊,你不会是专程捧场来的吧”
反正金绰仙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曲观凤不置可否,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周锦渊正想把他带到诊疗室去,又有一个戴着口罩与帽子的人进来了,进门便将之摘下,露出了满头冰雪一般的白发,一双淡红色的眼瞳,正是金绰仙。
季缓还是第一次见这两个病人,只见他们看上去身体虽不好,却一身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和这生活气息浓郁的街道、朴素的诊所格格不入,不禁有些发怔。
看二人与周锦渊招呼,就知道是老病人了。
他觉得,要不是周医生,这样两个人应该很难会出现在这样规模的小诊所吧
金绰仙已说过下午要来复诊,只是来得确实很巧,和曲观凤前后脚到了。
“这样,两位都到诊疗室来吧,我准备一下,然后给你们施针、换药。”周锦渊把他们安置到了大诊疗室。
这样一来,四个床位一下满了三张。
小诊疗室里还有个正在治腰伤的病人,小诊所好像瞬间拥挤了。
这还不够。
周锦渊正在配药的时候,季缓帮他接了个电话,一听那头说的都是外语,本来以为打错了,仔细一听,竟是有周医生的名字。
季缓仔细听了一会儿,喊道:“周医生,好像有个外国人找你啊,说什么已经到街上了,但找不到具体地方是你的病人吧”
得,又来一个病人。
“艾琳娜”周锦渊之前就接到了艾琳娜父亲的邮件,说他们已经办好手续,不日就会前往华夏海洲,竟是也到了
“我出去接一下。”周锦渊到了诊所外面,一眼就看到艾琳娜和她父亲,看来她母亲没有一同来华夏。
他们两个外国人站在小区门口,格外显眼,路过的人难免多看两眼,直到周锦渊把他们领回去。
艾琳娜一见到周锦渊,就死死拉住他的手不肯放,“周医生,你什么时候给我扎针”
这句话,竟然是用华夏语说的,虽然还不标准,但听得出来内容。周锦渊有些惊讶,这些日子艾琳娜是学习了华夏语吗
“你还学会了华夏语啊真厉害,艾琳娜,你看,你们才刚到先到我的诊所去吧,放心,很快的。”周锦渊安抚地道。
阔别多日,艾琳娜那天对主治大夫产生的依赖好像不但没有减退,还增加了,一直拽着周锦渊的衣角不愿放。
周锦渊把他们带进了小青龙诊所,并稍微介绍了一下这里和季缓,说明还有一位医生正在给病人进行治疗。
季缓在心底抽了口气,艾琳娜从小练舞蹈,气质太好了,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一出现,也让季缓觉得他们诊所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艾琳娜的父亲则看着这地方,目瞪口呆,他还以为神医应该有个特别大的私人诊所,没想到,就是这间。
刚刚打死他也猜不到是这儿啊我的妈,为什么
布朗先生想起自己还和妻子商量,周医生的私人诊所肯定比公立医院环境好,清净,就“”。这可真是够清净了,你甚至能听到旁边超市门口小孩玩具发出的音乐声。
这和布朗先生心目中的神秘绝世高手所在地,完全不一样
“来,先到里面诊疗室。”周锦渊把艾琳娜带了进去,扶到了大诊疗室最后一张空床,曲观凤和金绰仙立刻看了过来。
艾琳娜也不抬头,一手抓着周锦渊的手。
周锦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父亲一起帮她坐到了床上,“你们舟车劳顿辛苦了,还是先休息休息。”
“周医生,我不累,我现在就想接受治疗。”艾琳娜还揪着他的白大褂不放。
“不是,你看我这儿还有两个病人呢,我待会儿还要先给他们治疗。”周锦渊说道,他觉得艾琳娜挺累的,但艾琳娜怀念一切腿上的感觉,迫不及待想接受治疗。
艾琳娜咬住了下唇,她还记得有一面之缘的金绰仙,另外一个站在床边的华夏男子她却不认得,而且即使是金绰仙她也不熟悉,很难开口说些什么。
曲观凤看了两眼艾琳娜的轮椅,他自然听得懂艾琳娜和周锦渊的对话,忽然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给她治疗吧。”
金绰仙眼睫闪动一下,也道:“周医生,没关系的,你先给艾琳娜针灸。”
“哎,你们还挺绅士,好吧。我去准备一下针具,先生,您跟我来一下,我需要问一问艾琳娜的情况”周锦渊把艾琳娜的父亲也给带去配药室了。
何主任迷迷糊糊中醒来,一睁眼,却发现原本空荡荡的诊室,几张床都有了人了。
除却他之外,旁边那张床坐着一名白发白肤,一团白雪般的人,再过去是一名黑发碧眸的美貌外国女子,最边上,有个年轻男子扶着墙而立。
不夸张地说,何主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诊疗室好像都被他们照亮了一般,搞得他愣在那儿忘了动弹。怎么回事啊,突然来了几个模特么
艾琳娜在b国等待办手续的时间里确实一直在学习华夏语,已经掌握了一些常用语,她用不纯正的口音对曲观凤和金绰仙道:“谢、谢谢”
“女士优先。”金绰仙礼貌地道。
“看起来你伤得比较重。”曲观凤态度更冷漠一些,但也回了一句。
曲观凤这句话仍是用华夏语说的,艾琳娜的学习程度还很浅,自然听不懂,她和金绰仙好歹有一面之缘,茫然地看向他。
金绰仙算是了解艾琳娜的情况,在她低语了一句后,替她对曲观凤解释,“艾琳娜小姐曾经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她从曾就诊的医疗机构知道周医生有一起成功治疗的案例,因此不远万里来华夏求医。”
听到这解释,曲观凤的表情随之带上些许微妙。
艾琳娜又用古怪的华夏语问曲观凤:“你是,什么病呢。”
曲观凤淡淡道:“我就是你说得那起成功案例。”
艾琳娜和金绰仙都豁然看向他。
曲观凤现在稳稳站在床边,身边更无轮椅或拐杖,单这么看,你根本想不到他曾瘫痪过而且是那样严重的程度
“原来就是你”艾琳娜喃喃道。
半晌,她才看向金绰仙:“先生,您为什么也在这儿呢,难道您也曾经瘫痪”
金绰仙面色如常地道:“我没有瘫痪过。肝癌。”
艾琳娜和曲观凤在讶异,却又生起另一种异样的感觉。金绰仙无论是精神还是外表,看起来都很好,说出病证的口气甚至很轻快。
显然,他们先后由周锦渊接诊,他们都曾经陷入绝望
三人顿时仿佛产生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感,奇妙的心情在静静流淌。
金绰仙甚至觉得自己隐约找到了灵感,那首他还未写完的钢琴曲应该如何补缺。
就在这时,刺啦啦,一次性床单的摩擦声响起。
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角落里那张床,还有床上不知何时苏醒的华夏中年男子。
何主任慌了,他刚才都听呆了,最后就没忍住动了一下啊。
结果这些人忽然都盯着他,搞得他特别不自然。就好像看电影看到一半,电影里的明星全都转头瞅着屏幕外的你。
艾琳娜甚至没注意过这里还有一个人,一开始她得注意力完全在周锦渊身上,此时探身去看,好奇地看那个其貌不扬的华夏男子,他身上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金绰仙白色的睫毛眨了眨,曲观凤半倚着墙,淡红色的双眸与墨黑的眼睛同时淡淡望去。
呃,轮到我了吗。何主任被大家一盯,讷讷道:“我叫何证伟,是这里的社区主任,我脑壳有点痛”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了谢主任的紧盯,周锦渊像脱缰的野生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