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外,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
走在前面的,是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胖子。别看他胖,身手却矫捷的很,走起路来上蹿下跳,口中嚷嚷个不停——
“老头,过了前方可就是林城地界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得给我留点面子啊!”
“打儿不打脸,日后好相见!”
“好歹哥也是纪城的现任少城主,未来的纪城城主……”
“你就算不为纪城的面子考虑,也得为你自己的将来考虑吧?”
“你说你总会有老的一天,整天对你儿子这么拳打脚踢,就不怕老了遭报应?”
“……”
走在胖子身后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他一身粗布长衫,一头黑发随意的披在肩上。
他的表情看似一脸和熙,可从眉角间时不时的颤意来看……怒气值已到了爆发边缘。饶是如此,他还是心平气和的开口道:
“我纪玄衣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这臭小子给生下来。”
胖子回头嗤了一声,朝他吐槽道:“切,说的好像你能生一样!就算你是我爸,你也不能当着你儿子的面,夺走我妈十月怀胎的功劳!”
纪玄衣闻声,站定了身子,闭上眼一个劲的深深吸气,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告诉自己——
冷静!冷静!
一定要冷静!
这是我亲儿子!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憋屈的泪花。
我纪玄衣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想我英雄一世,怎么会有这么个集卑鄙无耻无能龌蹉于一身的儿子?
难道是他老子我实在太优秀,把后代所有的文运都给夺得一干二净?
悔不当初啊!
唉,人说酒后苟合毁一生,果不其然!
罢了,兰妹,你玄衣哥哥不怨你,都是咱的命。
今日林城内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年一度的三江书院新秀大比——三江集,不日便将在城内举行。
三江书院在每个城市,每年每届,只收三个新生。这三人的名额,直接由该城的新秀大比决定。每一届的三江集,不论对林城、纪城还是姜城,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此时距离三江集正式举行的日子,已经很近。
历来这时候,城里的一切便早早的布置清楚,只等书院教习驾临。
今年亦不例外。
城里的每间铺子,全张罗上了喜庆的红布条,除此外,每间店铺临街全高高竖起一根杆子,杆子插上蓝白相间的锦旗。
锦旗上的图案,为左右下三侧向内弯曲的新月,三面内弯的新月中间,抱着一颗圆。
这便是月圆之夜,只有在林城、姜城、纪城,三城交汇处的三江弯上,能看到的三江抱月奇景。
而这奇景标示图,便是三江书院的院标。
重文陆没有文字,所以见图如见书院。
纪玄衣和儿子纪天走在林城大道上,纪天一路东张西望,嘴巴张的可大。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出纪城,要不是此次自己死皮赖脸,并以人格担保未来一年的苦修时间翻倍,纪玄衣说什么也不肯带他出来。
按纪玄衣的话说,虽然你小子的人格和屁一样臭,但长这么大也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便是这一念之差,纪玄衣这一路上,错手三次把这货的脸打成猪头,还有一次没控制住力道,一巴掌扇在他屁股上,险些把这小子的肠子都给打了出来。